最终在胡思乱想之下，周沫得出结论，谁说是硬的，明明是软的。其实，周沫与韩沉并非没有过更亲密的举动，甚至当初是周沫主动提的，但时间太过久远，周沫都要忘了，那种脸红心跳、呼吸紊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滋味。在荷尔蒙分泌巅峰期的十七八岁，“亲密”大多被基因和激素这些非理性因素支配，也有很多人称其为“冲动”。随着时间和经历的沉淀，以及荷尔蒙含量的下降，理智逐渐占据判定“亲密”关系发生的主导地位。比如周沫现在在考虑结婚对象时，经常会在脑海里绘制对方的雷达图。各项指标比较理想，才有可能进入下一环节。当然，韩沉除外。他在周沫这里，所有指标全部顶格。唯独有一项，也是周沫最介意的一项，韩沉几乎为零。就是婚姻里的终极奢侈品——爱情。韩沉和她有爱情吗？周沫只能回答，有过。很短暂。只存在了六个月不到，然后灰飞烟灭，荡然无存。那还是在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纪。那时候的她，不知是懵懂还是胆大，对韩沉身体的觊觎表露无遗。现在则完全不同，同样是韩沉，不过是意外触碰，都让她战战兢兢许久。等了大概十分钟。韩沉关了电脑，等关机的空当，他又简单收拾了办公桌，将书籍资料和病历检查单整理整齐。“你现在的习惯，挺好，”周沫说。“嗯，”韩沉愣一下。以前的韩沉，说是邋遢也不为过。韩沉住她家对门时，有自己的书房，书房里最多的两样东西，航模和书，而且扔的到处都是，随便从地上捡起一本书，下面可能就压着一个航模。梁辛韵说要给他收拾，韩沉死活不让，还和梁辛韵发脾气，非不让梁辛韵动他的东西。周沫有幸进去过几次韩沉的书房，那里给周沫的印象，和她想象中的垃圾场差不多。巨大的书桌堆了一摞又一摞书和学习资料，周沫还调侃过他，说他的书桌比人家归国的科学家还像归国的科学家。房间内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周沫挪一次脚，差点儿踩坏他一个Hobbyking-L39。韩沉急急忙忙拦住她，叫了声，“别碰我的Hobbyking。”
周沫才知道那个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小模型飞机原来叫这名儿。书桌旁的垃圾桶更恐怖，里面的垃圾溢出来，纸巾团掉在外面，他都不带收拾一下。周沫简直不能忍，这要是在她家，她非疯了不可。更甚的是，她和韩沉出门时，他书桌上一本英语字典没放好，掉在地上。周沫本以为韩沉会折身去捡，结果韩沉很大无畏地关上门。“字典掉了。”
周沫提醒。“回来捡。”
韩沉答。“……”周沫心里是大写的服气。如今的韩沉已经大变样，和周沫印象里的那个他有云泥之别。“走吧，”韩沉起身，将桌上的电源检查一番。周沫起身，看到一旁的饭盒，她提醒，“这个。”
韩沉顺势望去，随手拎起。周沫拎起自己的包转身跟上他。出门时，刚好遇到凌越彬，他见两人终于出来，始终带着隐隐的坏笑，问：“终于舍得出来了，我在外面腿都站麻了。”
韩沉一拳砸向凌越彬的胳膊，“别胡说。”
“疼疼疼，”凌越彬戏精上身，假装疼得要命。韩沉上手掐住他后脖颈，凌越彬瑟缩着脖子，低头弯腰奋力躲开。“不闹了，”韩沉收手，“下午这里交给你了。”
凌越彬也恢复正经，“放心，只要有助于解决你的终身大事，我帮你值十个八个的班都没问题。”
“你说的啊，”韩沉回头看向周沫，“听见了吧？”
周沫脸一红，“听见什么？”
韩沉没多言。凌越彬却快人快语，“韩沉，你耍无赖啊，串通可不算。周小姐，你可不能随随便便答应韩沉，不然我亏死，十个八个班……我还能不能休息了。”
周沫脸更红了。“走了，回家吃饭，饿死了，”韩沉转身便走。凌越彬：“再见。”
韩沉背对他，挥挥手，周沫礼貌和他道别，“再见，凌医生”下电梯时，韩沉按了一楼，然而停车场在负二楼。周沫惊讶，“不是说送我回家？”
韩沉：“我先吃个饭。”
周沫：“……那我自己打车回去。”
韩沉冷眸，“我说过会送你。”
周沫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他倒是送还是不送。韩沉解释：“我先吃饭，歇会儿送你回去。”
周沫：“去哪儿吃？”
韩沉拎起手里的饭盒，“当然是回家吃。”
“……”周沫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看到饭盒，她突然想起来，问：“你现在还能吃辣吗？”
“还行。”
“我爸妈做菜的时候辣椒放的有点多，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应该没问题。”
周沫觉着韩沉在吃辣方面，没有当初自信了。当初他可是陪她吃过全东江几乎所有重辣麻辣烫，并且让她甘拜下风的人。两人到家。周沫摘下身上的背包，提了饭盒便去厨房。韩沉跟在她身后，靠在门边看周沫一点一点打开饭盒。“盘子在下面，微波炉在这儿，”韩沉边说边指。周沫没按他的指示做，“有米和土豆吗？”
韩沉：“有米，土豆不知道。”
周沫瞪他一眼，“你就不能打开冰箱看看？”
韩沉听话地打开冰箱，“看不出来。”
周沫侧身简单望了一眼，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她拨开他，一点一点翻看冰箱里的东西，最后还真让她翻出来两颗土豆，“这不是有吗？”
“菜不是我买的，”韩沉继续懒洋洋地靠着门边。周沫见他这副死出样，越想越来气，她停下削土豆的动作，质问他：“你吃饭还是我吃饭啊？”
言下之意，催促他动手。韩沉脸不红心不跳，神色淡然如常：“你做我吃。”
周沫气的颅顶冒烟，连冲他翻了好几个白眼。韩沉始终一脸餍足又看好戏的模样，“我太累，没力气，你不是爱做好人好事？那你好人做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