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秦姨从别墅做好午饭送到医院。叶盛年这些天持续昏迷着,每天没办法进食全靠营养液支撑着。高敏想着自己在医院陪了一晚上床,叶盛年一时半伙醒不来,于是在秦姨到了之后叮嘱她叶盛年醒了一定要及时喊她,离开医院回别墅换洗衣服。叶安然用了午餐后,在秦姨帮忙下给叶盛年做了全身肌肉按摩,擦洗了一遍身体。“大小姐,您休息一会儿吧,我替您守着,老爷要是醒来我立马喊您。”
秦姨看着她眼睑下一圈儿乌青,忍不住心疼的道。她在叶家做工这么多年,几乎是看着叶安然长大的,她自己没有儿女,看待叶安然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叶安然浅浅一笑,没有拒绝秦姨的好意,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靠在床边假眯。叶盛年一天24个小时,一大半的时间都挂着点滴,昨晚高敏在旁边的空床上休息,她就这么靠在父亲身边守夜,隔一段时间看看点滴没有了,就按铃喊值班的护士过来换液。现在有秦姨在旁边守着,她安心不少,脑袋一沾胳膊趴在叶盛年身边就睡着了。特护病房内,浓郁的消毒水味道闻久了反而适应了这刺鼻的味道,叶盛年一直沉睡着,可是对身边的事情却多少可以感知到。当意识终于醒过来,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的很难调动起来。他这一动,旁边紧挨着他手臂睡着的叶安然立即惊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病床上父亲正睁着眼睛望着她,他没有输液的右手从身体一侧伸过来,正艰难地想要摸摸她的头。“爸,你醒了。”
叶安然伸手握住父亲举在半空的手贴在脸颊上。经历一场大手术昏迷数天,叶盛年的手不像从前那般宽厚,瘦的发干,叶安然握着他的手微红了眼眶。天知道她这些天每天看着昏迷不醒的父亲,心里有多揪心,医生明明说了父亲会醒过来,可是她却总是担心。想到昨天医生来病房定期检查时说的那些话,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在父亲慈祥的目光中落了下来。叶盛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啊,她向来外表看起来坚强,像是天塌下来脊背都倔强的不肯弯下来的强势,可是只有他这个当父亲的知道,他的女儿曾经是他疼护在掌心的无忧无虑的宝贝女儿,这几年他身体不争气,公司的重担全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几乎将她压垮。可是每次他都以为她会挺不住时候,又看到他从前的小公主生生地度过了艰难,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自豪的同时又感到心疼。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了,他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放心不下叶安然。“乖孩子,别哭,爸没事。”
叶盛年沙哑生涩的声音从喉咙中艰难地溢出来,他大掌轻拍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就像过去的那些年少时光里,女儿遇到不开心或者跌倒摔跤,他也总是这样把女儿揽在怀里哄乖。叶安然跟叶盛年父女俩说了一阵话,大多时候是叶安然说,叶盛年躺在床上一脸慈祥的看着女儿耐心倾听。平日里清冷寡言的叶安然,此时在父亲面前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儿,她将自己这些天遇到的事情开心不开心,一股脑向父亲倾诉。也独独在父亲面前,她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看你什么事情都能够独挡一面,爸真的很欣慰,只是你没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爸怎么都无法安心。”
“爸!”
叶安然听到叶盛年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拉着他的手哽咽着道:“您说什么安心不安心的,您要快点儿好起来,等我有一天结婚,要挽着您的胳膊进礼堂。”
“这么说,你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吗?”
叶盛年抓住女儿话里的重点,苍老的脸上霎时镀上一层荣光,惊喜的看着女儿。他之前以为女儿跟盛行禹会走到一起,可是后来两人的婚事不了了之,叶安然一直没有表现出一点恋爱的征兆。但是现在听她的话头,不仅恋爱了,似乎有心走入婚姻。能够在离开前亲眼看到宝贝女儿嫁出去,这是任何一个父亲都期盼期待的事情啊。叶安然在听到父亲的话时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她怎么也没办法再对视父亲那双期待的眼睛,微微低下了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紧咬着下唇踌躇半响,不知道自己跟席靳城的事情该不该跟父亲说。她心里是想要告诉父亲自己现在有喜欢的男人,让他可以稍稍安心。可是又担心她告诉父亲所有的事情,反而让父亲更加担心。“怎么愁眉苦脸的,跟爸爸说说,也许我这个过来人还能给你点儿经验。”
叶盛年压住心里的担心,状若轻松的说着玩笑。叶安然从小没有妈妈,女孩子的心思细腻而又敏.感。小时候叶盛年忙完公司的事情会陪着叶安然,父女两个有时候就像老朋友一样聊天谈心,甚至他还一封封看过中学时候小男生写给女儿的情书。只是伴随孩子长大,他越来越忙,父女之间沟通时间越来越少,距离渐渐远了许多,但是从心底里,叶盛年对叶安然的关心从来没有减少过。“爸,有个人对我很好,他可以无声无息的满足我一切需求,帮我把我想好的没想好的事情都提前做好了,他对我很好,可是却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任何承诺和誓言……”“所以你觉得他虽然对你很好,却因为没有一个正式的承诺而让你患得患失担心未来?”
叶盛年看着一脸困惑地点头的女儿,微微失笑:“傻孩子,说再多永远不如一个做来的实际,也许他只是不善言辞,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早就已经为你们的未来做好了规划。”
叶安然想到那个高冷又傲娇的男人,心里竟不由隐隐生出些许期待。席靳城,他真的会像爸爸说的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