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饭也快，三两下吃完了，望着莫菲，“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莫菲手插进口袋里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懒洋洋地答道，“这不是来监督你吗，怕你半路溜走了。”

这女人。“那小子呢？”

“放心，他有人照顾。”

那人把饭给吃完后，两人坐在椅子上，都不说话，在沉默中各自探寻着不知行踪的思绪。“你说她醒得过来吗？”

突然响起他的声音，声音不大，像是在漫无目的发问。她醒得过来吗？莫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得不到她的回答，那人又道：“你知道吗，打从七岁那年她把给卖给蒋家，我曾经狠狠诅咒过她，诅咒她喝水被水噎死，出门被车撞死，是不是很幼稚？”

莫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七岁的孩子诅咒着自己的亲生母亲，那画面幼稚可笑，又悲凉。“打从回到蒋家的那天起，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再见到她，可能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了吧，现在要把她给收走了。”

说这一切，用的都是漫无其事的口气，莫菲不知道为什么硬是泛起了一丝怜悯。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赤裸裸，以致那人道：“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跟你不同，我对这个女人早就没有了感情，所以也并不觉得难过或者难受。一个为了钱，把儿子卖了的母亲，没有人有资格要求这个儿子要因为她的离开而难过。我只是觉得那小子可怜，小小年纪没了爹没了娘。”

莫菲什么都没说什么，因为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些什么。两人安静地又坐了一会，良久，他又说道，“我收回今天说的话，你们可以继续参加演出。”

接着解释似的又道，“并不是因为感激你，只是懒得再找人来填这段空缺的时间，太麻烦，你明白吧。”

莫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便他说什么，只要能让他们继续演出就行。看看时间，接着站了起来，“我该走了。袋子里有一条毛毯，借给你用，记得还。”

说着就走了。那女人离开后，蒋经年才注意到椅子底下放了一个行李袋，袋子里还真放了一条毛毯，这女人真是个奇怪，明明讨厌他，却又处处照顾他，真不知道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些什么。这个夜晚注定不能太平，夜里警报响了一次，医生一直抢救到凌晨，早上七八点的时候，李季芳还是去了，没留下只字半言。莫菲带着孩子出现的时候，蒋经年已经在跟医生处理后事了。接着没多久，警察来了，说是逃逸的司机已经捉到了，人都没了，捉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孩子像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拉拉她的衣角问，“妈妈死掉了吗？”

还没等她回话，那男人已经接过了话，“是的，你妈已经死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没有妈的孩子了。”

没有一丝犹豫，将最可怕的真相揭给孩子看。莫菲有些受不了他这样子，把孩子拉到身后去，“你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让他早点认清事实才好，认清了，才能成长。”

会哭的孩子有人疼，而他是没有资格哭的孩子。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要逼着他认清现实的残酷，逼着他成长，这太可怜了。只是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埋在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