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捉着她的衣角在抽泣，“那我永远都见不到妈妈了是吗，爸爸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可怜得像只受了伤的小鸟，莫菲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但是把他的小手牢牢地握在手里，好像只要握着就是安慰。医院这边处理完了，还有身后事要处理。“她的身后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莫菲问。“把她的骨灰送回去葬了。”

这也算是还了她最后的情分。“那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虽然他见不得会承认，但他现在确实是这孩子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那人望了一眼孩子，接着望向窗外，沉思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像是有了某种决定，“等处理完后事，找个福利院把他送进去。”

送福利院？这？莫菲本想说些什么，想想自己没有立场，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孩子虽然不知道福利院是个什么东西，但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像是感知到自己将要被丢弃了似的，紧紧地拉住了莫菲的手。当天蒋经年便把李季芳的骨灰送回了老家，孩子跟着她一起回了话剧社。免不了被蓝言枫冷嘲热讽两句，“真帮人家带孩子带上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跟哪个男人生的呢。你就这么兴当这种便宜娘。”

她心情有些不好，要是平常不会管他，这会却管不住自己了，“我带孩子怎么了，爱怎样说是我的事，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是哪惹到你了，天天说这些风凉话。”

“我是看你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行，既然你这么爱当菩萨你就当个够，到时候话剧社出了什么问题，别在这里哭。”

这人怎么说话跟孩子似的。也不知道他总爱生什么气。刚来的时候不是爱答不理的吗，怎么这会儿老爱跟她唱反调了，搞得他们很熟似的。这些话虽然都没有当着孩子的面说过，但孩子比她想象来得敏感，吃饭的时候，他只吃了一半，问他为什么不吃了他说，“姐姐，我吃很少的，也会很听话的，你们别不要我，好不好。”

莫菲心里揪成了一团，但凡是个善良的人这时候都会跟孩子说，放心，不会不要你。但她说不出口，因为他们就是打算不要他了，如果她说了这句话，其中的重量她是承受不起的，这句话太沉重，相当于一个承诺，虽然她现在照看着孩子，但心里也明白，她承诺不起，一个孩子，目前的是她是承受不起的。既然承受不起，更不应该说一些欺骗的话。所以她只是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一下子蔫了下来，耸着脑袋，不说话了。孩子就跟着她了，晚上跟她一起回出租房，白天跟她一起去话剧社。高甜看到她领着孩子回来，也惊了好一会，打趣着，孩子都这么大了。问她孩子哪来的。当着孩子的脸没有解释得很细，就说是亲戚的孩子。她倒也没追着问，只是关心这孩子在这里住多久，听得出来她对自己带个孩子回来的这件事有些颇是不快，说带人回来之前是不是也应该先征求她的同意。莫菲只得连连说几声抱歉。其实她偶尔也会把她的那些男朋友带回来，也没征求过莫菲的同意，但一码归一码，莫菲也不好追旧账，只说这孩子很乖的，保证不会吵到她。她只回了一句，“是这样最好，但我劝你还是赶快让亲戚把孩子领回去，省得大家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