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口，她突然跑了出来，一直跑到外头的院子里头，对着垃圾桶吐了起来，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但她仍然想要吐，好像要把什么东西吐出来才肯作罢。只是无论她怎么吐都吐不出来，眼泪倒是来了，在她发现之前就来了，她才开始哭泣，医院的院子里一个女人双手掩面，不发出声音，肩膀微微颤抖着，静静地哭泣，那样子仿佛不愿意世上任何一个人觉察到她在哭泣，这种事医院每天都在上演，也没人觉得奇怪就是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都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当她站起来的时候，人都是摇摇晃晃的，方才那一场对话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能量。要倒下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托了她一把，“你还好吧。”

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蒋经年，轻轻推了他一把，从他身上离开，站到一边去，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想了想便明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看他沉默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什么时候？”

是不是所有的人早就知道了，只有她还被蒙在鼓里。“比你早不了多少。”

“什么时候？”

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刘允要买我手上的股份的时候。”

也不算是刘允告诉他的，那时候刘允提出要购买他手上拿手好戏的股份，聪明如他，立马就嗅到了危险，不过可能已经晚了，很有可能他们早就掉入了别人的陷阱，而且他能猜得到刘允的目标。于是他问了，为什么是她，她没惹你不是吗。只能她才能了结这一切，虽然刘允没有明说，但他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后面他专门托人调查，才知道了这一切，原来五年前发生了那么多悲剧。“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莫菲退后一步望着眼前的人，“还是说，你也觉得蒙在鼓里对我是恩赐？”

那边张了张嘴，最后说道：“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无力感觉从心中升了起来，那是怎么窥探都深不见底的无力感，“是啊，就算我知道了又能改变些什么呢，就像我知道刘允拿景泰威胁你却仍然什么都改变不了，也改变不了拿手好戏被收购的命运。”

那边只是微微有些惊讶，但也不算惊讶，是啊，她知道也只是时间问题。“我都知道，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改变不了什么，因为我无能。”

虽然有这么一句话：人只有通过知道才能坚强起来，但她既使知道了，也只能自嘲几句，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他父亲的事根本不是你的错，他们也只是因为无能，所以只能迁怒于你。只要你好好解释说不定还有转机……”“我还有什么资格解释。”

莫菲剪断了他的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跟我杀的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连你自己也是这种态度，那谁也帮不了你！”

蒋经年负气地说。莫菲收拾了一番情绪，才望着他道：“这事跟你无关，而且你也不是话剧社的人了，无需再插一脚，既然离开了，就好好过你人生。”

心打成了结，“你……”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想过了，你离开是对的，你本应该有更光明的未来，不应该被拿手好戏埋没。”

“你不恨我了吗？”

那人声音干涩。“恨啊，本来恨的，但当我知道是刘允拿景泰来协议你之后就没那么恨了，就算你说跟蒋家已经断绝关系，但血浓于水，哪是说断就能断的。所以你也用不着觉得亏欠我什么，好好过你的人生。”

说完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