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橙的心上像是被谁猛的蛰了一下,只觉得自尊和尊严就这么被碾压在他庞然巨大的阴影之中。一个玩物,在还有价值的时候,谁又会不喜欢呢?但也仅仅只是一个玩物罢了。关伊人会怎么看待她?不管怎么看待她,她只希望既然事情是被夜清爵自己拆穿的,就盼着能通过关伊人,让她从这份契约当中解脱出来,摆脱掉这恶魔的欺凌压迫。说起来,她反而有些同情关伊人,不论家世,才艺或是相貌,关伊人都足够配得上一个完美的男人,而不是被夜清爵这么恶劣的家伙糟蹋了。下瞬,她听见关伊人几乎发抖的声音传来:“你……要娶她?”
夜清爵吸了一口烟,牵动着曼陀罗色的嘴唇,眼里几分阴沉,又有几分嘲笑,“娶?我何时说过要结婚的话,找个女人,玩一玩,你关大小姐何时起,在乎起我的私人生活了。”
连慕橙听了他的话,也感到心里寒凉,四肢冰冷,更别说身为他女友的关伊人,此时此刻的脸色会有多么难看。关伊人面色发白,身体都忍不住地细细抖了起来,咬了咬唇道:“我和你……我们定过的亲,爵,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当真过,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是吗?”
原来,他们已经定过亲了吗?慕橙感到更加气愤了,简直没把夜清爵视同为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渣加混球。夜清爵余光瞟了一眼床头,手指一捻,将剩余的烟头掐灭,随手掸进垃圾桶里,双手放进裤兜内,潋滟长眸睨着关伊人,那模样说不出地风情迷人,“只有傻子才把小时候父母长辈的口头之言当真,娶你,的确没想过,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任何一个女人。”
关伊人低垂眉眼,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一笑:“寻少说得没有错,我以为,等你玩厌了之后,总是会注意到我,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连你的恋人也算不上,只是一个青梅竹马的合作伙伴。”
“自己心知肚明的问题,别来问我,我若说出的答案,只会令你失望。”
夜清爵话语中阴寒的气息更甚了,转而,又带了一丝冷酷的玩味,“或许,你想要我,也把你当成一个玩物,可以随时随地,任由我上?”
关伊人的手越绞越紧,守候了多年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无情的利器刺穿,一针见血,一剑封喉,不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就扼杀了她期待了多少年的希望。她和他从小相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喜欢着他,等待着将来成为他唯一的女人。他从来待她都极尽慷慨,以至于大家,错把这份“特殊”,当成了唯一。可其实想想,她和他最亲密的事,也不过是拥抱,牵手。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对她说过这种邪恶的话,她要怎么办?她甚至想,当他的玩物,说不定自己也会扔弃自尊心甘情愿。关伊人抬头,唇微微的动,当她看着夜清爵向她逼近,扯开了衬衫,勾着薄薄的笑意,邪魅的亮光从那双鸷人的眸子里透出来,便止不住地身体一软。他这个模样,任凭是谁,也会为之发疯……又有哪个女人能忍住不去怦然心动?可偏偏是她,是她这个跟他再熟悉不过,却距离最遥远的一个。她若做了,一定不会是开始,只会是结束!“不愿意?你关伊人此刻若是肯脱下一身骄傲,来满足我,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名分。”
他迈动着步子,三两下便贴在了她的身上,凑到她耳边浅浅一笑。关伊人连自己的呼吸几乎也找不回了,脸色一点点被逼红,发软的身体几乎就要站立不住倒下去。她很清楚地只在他眼里看见了阴沉的寒气,根本没有半点情动,那一丝浅笑,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再也无法呼吸。知道的,明知道的,这个结果,明明在很早以前她就知道的,他宠她护她,却从未对她有过一丝半分男女的情动,不过是她不愿去清醒的面对,是奢望对吧,奢望让她连最后这一点自尊也被敲碎。她喜欢他啊,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好痛……眼泪一滑,双肩剧颤,关伊人仓皇转身离去。“砰。”
关门声,不大,不小,卧室内陷入一片死寂。慕橙揪着被子的手,越揪越紧,此时此刻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内心的震撼还久久无法平静。她没想到,原来关伊人和他从始至终,都不是男女关系,原来误会了的那个人是她。误会了倒也罢了,她并不是特别在意他们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多复杂,只是想起他口中那一声声“玩物”,心口钝钝的,这两个人吵架,尊严被一次次践踏在脚下的人却是她这个躺在床上的病人。这个人,真的好残忍……慕橙在心里轻叹,这样也很好,玩物对他这种人来说,新鲜感不会太长久,她只希望等到他玩到厌烦的那一天,可以真的不再为难她,放过她。床榻微微一沉,那阵熟悉的蛊惑人心的香气,丝丝钻入她的鼻端,混淆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感觉到他邪魅的视线在她脸上梭巡,慕橙闭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了想,此刻还是先装睡吧,以免让他发现她刚才在偷听。可当一只手伸进来,掌心直接将她罩住,握上她的同时,她便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不要……”入目尽是漆黑,看不见半点的光明,她反而在心慌之下,捉住了他的手臂。“是不要我碰,还是不要放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言语一开口,慕橙就有种感觉,刚才他似乎早就已经发现到她醒了过来,知道她在假睡。“夜清爵,我不舒服……”房间太安静,世界太黑暗,慕橙攥着他的手,想让他从衣服里拿出来,又害怕他生气,而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回答我的话。”
他靠了下来,将她困在自己怀中,性感薄唇凑近她的耳际,邪魅低问,那只握在她衣服内的手掌缓缓动作着。掌心一片热腻,蒸过桑拿的肌肤,更是滑如凝脂,竟令他不舍得拿开……她能不能说,她既不想他碰她,又不想他放开手?她真的很不安,想了想,还是没能战胜自己内心的害怕,抿了抿唇,慢吞吞的道:“不……不要放手。”
盯着她不安的模样,望着她小鹿般迷离失焦的眼睛,一张脸蛋粉润潮红,额头上面敷着一层薄薄的热汗,那模样,那一声轻语,惹得夜清爵险些没能抑制得住。可惜慕橙没能看见他那一丝痛楚的模样。她只感到被子连着他的体重压下来,压得有点紧,即使隔着薄被,也能感受到那份坚硬的气息,像火一样烫着了她。“夜清爵……”她轻轻推了他一把,力气很微弱,话语声很轻很淡,“谢谢你,今晚帮了我……在,桑拿室里。”
她只记得昏迷后,她靠在一堵胸膛里,意识里有一股熟悉的气味,是他身上蛊惑的味道,便直觉认为,将蒸汽室的门打开帮了她的人也是夜清爵。不论他对她有多坏,这一件事情却还是让她有点小小的感激。心里也庆幸幸好是他发现了她,记得当时她昏昏沉沉,喘不过气来,身上的浴巾滑掉了,也没力气去捡起来。这么说,也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怕他不管不顾,立刻压上来,真在这时要了她。“发现你的人,不是我。我只是抱你进房。”
他压着她,气息热热地洒在她的耳际,又莫名添了一丝阴沉的寒气。“不是你?那是谁?”
慕橙有点发愣,偏她又看不见他的脸,漆黑一片中,茫然的对着他。“是希,你喜欢的偶像。”
他的唇,几乎凑在了她的脸上。那这么说,她的身体,完全被南宫言希看到了?想到自己光突突又狼狈的模样,被另外一个男人看到,慕橙并没有因为那个人是南宫言希就多欣喜,而是紧紧蹙起一双细眉,一股难堪的滋味攫取住她。“你好像并不怎么高兴?”
深幽的邪眸里,那点冰冷的寒意,因她纠结的眉头而逐渐散开,若慕橙刚才表现出哪怕有一丝的喜悦,夜清爵不敢保证,他此刻会不会狠狠攻占她,哪怕她在他身下哭得声嘶力竭。“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如果可以,麻烦先生你替我跟他,说声谢谢。”
明知夜清爵话语中的意思,慕橙却避重就轻的回答,没中他的计。其实她也真的只是喜欢南宫言希的歌而已。“今后有的是机会,你可以自己跟他说。”
夜清爵又往下紧紧压了压,这只小猫偶尔也会表现出她的机灵,而且这么压着她,和关伊人吵过后的气闷心情,莫名地便消散了大半。他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沉……这么压着她,她使出吃奶的劲撑着,也快要无法呼吸了。她喘着气,推了推他的手臂,埋怨地道:“先生,你很重。”
“那我躺在下面,你坐上面如何?”
他薄薄的笑声,邪魅飘入她的耳朵里。想到那副画面,她坐在他身体硬邦邦的上面,就觉邪恶得脸都忍不住红了几分,局促的不知该说什么,这个人,就是有本事把正正经经话一秒说得不正经。听到一点戏谑的笑声洒在她的面上,慕橙一怔,方知他又是故意捉弄她,恨不能伸手一巴掌拍散他脸上的笑,可想到惹毛了他,留她孤零零一个人,就又很没出息的放弃了念头。“先生……”忽然感到他抽回了手,从床上站起,她一惊,想也没想的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身体,“你,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