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五兵坡的时候张牧运气不好没有遇到顺路的车，而现在往回走了，他的运气一样糟糕，路都走一半了也没有看到什么四个轮子跑的东西，乡间小路蜿蜒曲折却只能靠着两条腿，张牧拉着陈莹莹的手，背着她的包，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在路上。太阳高高挂在头顶，却没有多少燎人的温度，对于黑省这个华夏最最靠北的东北省份来说，白山黑水是它的名片，冰天雪地是它的特征。不过走着走着，张牧忽然觉得陈莹莹有点怪！从家里出来以后，她的情绪在短短一会儿的时间里就变了好几次，从最初离开家的忐忑不安到后来的小小兴奋，然后又不知是个什么原因，她竟是渐渐的低下头来，陷入沉默之中……见她这个样子，张牧很是纳闷。老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能不猜还是不要猜的好，陈莹莹虽然只是一个花骨朵似的小屁丫头，可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那个……她到底是怎么了？是对于未知生活的恐惧吗？或者是刚刚离开家有点恋恋不舍？呃……这个可能性小了点，那个家里已经没有她的血脉亲人，只剩下一对曾经虐待过她的夫妻，难道那样的地方还有什么值得她去留恋吗？要不就是……她来大姨妈了？“哦，对了！”

张牧忽然一拍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有点缺心眼儿，一个小屁孩而已，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悲春伤秋？肯定是自己惯性思维太重把她想的太复杂了，她之所以这么沉默，应该不是什么情绪上的问题，而是——而是她走累了！嗯，肯定是这样！看着脚下坑坑洼洼的破土路，张牧从心里往外那么唾弃，这破道谁管的？也不知道修修？自己一个大男人走在上面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遭罪，更别说陈莹莹一个还在成长发育期的小丫头了。张牧以为自己猜到了原因，于是停住脚步，对陈莹莹说：“莹莹你是不是累了？来，哥背你！”

说着，他就蹲下身来，将宽厚有力的后背对着陈莹莹，努努嘴，示意她上去……虽然手里拎着两个包，可这点负重对于张牧来说算个屁事？就算她的体重再翻一倍张牧也是毫无压力。可是，陈莹莹根本就没有让张牧背的意思，听张牧这么一说，竟是把头低的更深了，眼角之中还带着几滴泪痕。这下子，张牧倒是真的有点发慌，这小丫头到底是怎么了？有啥事儿你说啊，哭什么啊？幸亏路上没有别人，这要是有人路过看到这场面，特么的没准儿还以为我是拐带未成年少女的人贩子呢。“莹莹，你怎么了？”

“哥，我我们这次走走了，是是是不是就再再也不回来了？”

陈莹莹结结巴巴地问道。张牧单膝蹲在地上，爱怜地摸了摸陈莹莹的头：“不是再也不回来，只是暂时不回来，哥这次带你回去，你就踏踏实实地住在哥那里，上学、逛街、看电影、玩游戏、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这才是你应该有的生活，明白吗？”

“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照顾好你，嗯……如果你是因为舍不得你大嫂，哦，这也没什么不对的，虽然她对你不好，可毕竟跟你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也算是有感情了，以后你放假的时候，想回来看看，哥也可以陪你一起回来。”

“哥！”

“嗯？”

“我……”陈莹莹抿了抿嘴唇，一脸犹豫的样子，欲言又止。见她这个样子，张牧知道她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有心结没能打开。对于陈莹莹这个妹妹，虽然不是亲的，可张牧却也把她心疼到了骨子里，为了让她高兴，张牧就很大大咧咧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做出一副威武的样子说道：“莹莹，不用这样，有什么事儿就跟哥说，只要哥能做到的，都行。”

听张牧这么一说，陈莹莹的脸上瞬间有泪水滑落，直接把张牧给弄懵了，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越劝越哭啊？难道她不愿意跟自己走？难道她还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受虐？或者她在这里有了什么喜欢的小男生舍不得离开？呃……这也不是不可能，她今年十五岁快到十六岁了，正是情窦初开对异性有兴趣的时候，虽然这年纪恋爱现在叫早恋，可也是正常的现象，这要是放到古代，她这么大的女孩，早就当妈当娘了，没准儿孩子都有了。张牧在这里胡思乱想，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听陈莹莹有些怯生生地问道：“哥，你能不能借……借我……十……就十块钱？”

借钱？还是特么的十块钱？张牧听完之后一脸的黑线，哎哟这个寒酸劲儿，刚才我一甩手就扔给你嫂子一万你没看到啊？你现在就是我的亲妹子，十块钱还要说个“借”字，这不是寒碜人吗？不过，对于陈莹莹借钱的原因，张牧也挺好奇的，就问问她想干什么。陈莹莹倒也没有瞒着张牧，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红，好像做错事了一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她说这次走了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在临走之前，她想买点烧纸，然后再去爷爷爸爸和大哥的坟前看看。陈莹莹说的结结巴巴，而听了她的这番话，张牧羞愧难当，简直都有要扇自己耳光的冲动了。特么的，瞧瞧自己办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再怎么着急，也得去老爷子的坟前看看，烧几张纸磕几个头再走啊，唉唉唉……脑抽了，这事儿办的太傻比了，要不是陈莹莹提起这事儿，自己都把这一茬儿给忘了……陈莹莹之所以走到这里才说这事儿，是因为这里再往前走不远就是陈老爷子和她爸爸以及那个倒霉大哥的埋骨之地了。虽说现在大多要求火葬，但是在华夏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事儿多了去了，陈莹莹的爸爸和大哥去世之后，的确是按照要求进行了火化，然后将骨灰埋在地里弄了个坟包，这种事情在农村司空见惯是绝对没人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