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幽王府和镇国公府都风平浪静。云桑走进正屋，看到娘娘坐在一旁写东西，而小少爷乖乖地看书。“娘娘。”

沈琉月抬眸，看到走进来的云桑，放下手中的东西。“如何，有动静吗？”

云桑缓缓摇头。“回娘娘的话，镇国公府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得到如此答案的沈琉月有些意外。她原以为沈赫然会和沈晴寒一样找事，没想到沈赫然居然出奇的安静。“许是他娘不在，无人给他撑腰。”

青芽开口言道。从前沈晴寒次次找事，背后都有孟氏撑着，后来孟氏“失踪”，沈晴寒的气焰才渐渐消失。而沈赫然是另一妾室所生，他娘早已离世。沈赫然不像娘早亡的沈安元一样被收到燕琼华的名下抚养，自然也没人能给他撑腰。青芽还顺带科普一下镇国公府里的女子们。正室燕琼华，侧室生下沈安元，随后病死，两个妾室一个已死，另一个就是孟氏。沈琉月听到这里，略略颔首。合着镇国公府的后院里，就一个燕琼华了。难怪燕琼华那么闲，哪里都有她的身影。“对了娘娘。”

云桑再次开口。“奴婢回来的时候遇见王爷，王爷说今日会与娘娘和小少爷一同用膳。”

澹台琰忙碌多日，今日终于得空。“知道了。”

沈琉月点头，让两个丫头先下去。“娘亲，爹爹今天要来吗？”

小团子仰头，圆溜溜的眼睛亮亮地望着沈琉月。沈琉月轻轻点头。“太好啦，团子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爹爹啦。”

小团子高高兴兴，沈琉月倒没什么感觉。夜幕降临，因为澹台琰提前说过，沈琉月只能带着小团子站在门口等。“什么封建陋习。”

沈琉月边将身上的披帛裹紧，边批判着吃饭前还要在外面迎接的规矩。萧风瑟瑟，沈琉月打定主意。再等五个数，澹台琰还不来，自己就带着小团子回屋。沈琉月还没开始数，一抹人影就出现在院门口。“臣妾……”沈琉月要带着团子行礼，刚弯腰就被澹台琰扶住。“走吧。”

沈琉月的手冰凉，澹台琰在握住沈琉月手的那一刻微皱眉头，随后一手拉着沈琉月一手牵着小团子走进屋。等三人就座，肚子已经饿到“咕噜咕噜”响的沈琉月看着眼前的肉菜，心中无奈叹气。想吃。得等澹台琰动筷。澹台琰察觉到沈琉月的眼神，抬手夹了块肉给团子，又给沈琉月夹了一块。“用膳吧。”

沈琉月拿起筷子，一边和澹台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夹菜。“对了，你不是在忙柔然使团的事吗？使团来了吗？”

这是沈琉月头一次听说柔然这个地方，若是自己历史没记混，柔然应该是蒙古草原上的一个汗国，沈琉月听说过柔然汗国的故事，倒也想瞧瞧柔然的使团是什么阵仗。“使团在路上遇见山贼，时间耽搁了。”

遇到山贼？沈琉月惊讶。“好端端的，哪来的山贼？”

使团走的是官道，本朝如此重视，官道应该十分安全的，又哪会有山贼冒这么大的风险劫使团？“或许，是有人不想看到使团。”

沈琉月转眸凝思。澹台琰的意思是……有人不想让柔然使团前来？没等沈琉月消化这个消息，澹台琰又转而说起另一件事。“过几日就是先镇国公的忌日。”

沈琉月的思绪被这句话拉回来。“等那日，我和你一同去祭拜。”

沈琉月面色微僵。“不，不用了，王爷日理万机，不必抽空……”沈琉月别有心思，自然不想澹台琰跟着，连忙开口吞吞吐吐又含含糊糊地拒绝。澹台琰看眼沈琉月，收回目光。他察觉出沈琉月不对劲。但澹台琰并未直说。等沈长毅忌日当天，沈琉月果然没有看到澹台琰的身影。她长舒一口气，带着团子坐上马车。“娘亲要见娘亲的爹爹，紧张吗？”

团子发现沈琉月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两只小手回握住沈琉月后天真发问。讲真，沈琉月还蛮忐忑的。等到地方，小团子先下车，随后踮着脚够到娘亲的手，时不时地捏捏，像是在安慰沈琉月。沈琉月深呼吸后，跟在云桑身后往前走。没走几步，云桑停下脚步。“娘娘，到了。”

沈琉月垂眸，看着眼前长满杂草却又一片荒凉的坟墓，不由气笑。没想到沈长儒一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沈琉月上前，将杂草拔除。云桑青芽也跟着帮忙，团子也小心翼翼地揪草。等大体收拾完后，沈琉月将贡品摆好，看着眼前的墓碑。经过风吹雨打，墓碑已经有细碎裂纹，上面的字也蒙着土渍。沈琉月抬手，用自己的帕子一点一点将“沈长毅”三个字擦出来。“团子，来见过外祖。”

小团子乖乖跪下，和沈琉月一起跪拜后更上前一些。“这是你的外孙，叫沈晏，小名团子。”

“外祖。”

团子看着眼前的墓碑，丝毫不怯，奶呼呼地冲着墓碑喊出一句。一阵清风轻抚而过，吹起沈琉月和小团子的衣角。不知为何，沈琉月心底忽然涌起没来由的悲伤。“你们先带团子下去吧。”

沈琉月望着墓碑，“我想单独说几句话。”

听到身后脚步声渐远，沈琉月这才松口气，不再像刚才那般挺直腰杆跪着。“沈将军。”

沈琉月继续擦拭着墓碑。“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女儿。”

“我也不知晓她去了哪里，过得如何……或许能比在这里过得好些吧。”

“我来的时候，她的身体都瘦脱相了，过得很苦。”

沈琉月抿唇，长呼一口气。“沈将军，您放心，我会好好养育团子，也一定给您讨回公道。”

“望您能原谅我占身之过。”

沈琉月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沈长毅鞠躬。“这是我们那里的礼仪，希望您不会觉得我无礼。”

沈琉月说完，回头看向站在远处的云桑与青芽，对两人点头。云桑和青芽相视一眼，犹豫后拎起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