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

沈琉月看到跟在两个丫鬟身后往这边走来的小团子，旋即开口将小团子叫住。“你先回马车上，娘亲等会就过去陪你。”

沈琉月到底还是不想让孩子看到这一幕。她怕会吓到小团子。小团子听娘亲的话，乖巧点头，然后转身颠颠地朝着马车跑去。直到小团子钻进马车里，沈琉月方才回身，看着已经拎着铲子来到坟墓旁的云桑与青芽。“娘娘，真的要这样做吗？”

临动手前青芽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追问一句。沈琉月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挖。”

听娘娘说得如此笃定，云桑与青芽没有继续犹豫，立刻低头奋力地挥起铲子，将刚刚收拾好的坟墓掘开。沈琉月站在青芽与云桑身后，凝视着两个丫头挖坟，脑海中闪过隐隐约约的一些琐碎细节。她记得之前青芽与云桑同自己说过，沈长毅当时是在战场上旧疾复发身亡，正巧沈长儒又在京城之中，所以丧事是由沈长儒帮忙，匆忙给办了的。但现在沈琉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总觉得沈长毅的旧疾不致命。在来之前沈琉月特意问过云桑与青芽沈长毅的旧疾是什么，两人说是头痛以及在战场上受的旧伤。沈琉月不知晓沈长毅在出兵之前身体状况如何……但沈长毅既然能够领兵打仗，想必身体素质也不会太差，怎么会因为旧疾而直接身亡？沈琉月是医生，听到云桑与青芽的回答后，直觉沈长毅的死并不简单。云桑与青芽一直挥着铲子向下挖，过了好一会铲子才终于碰到坚实的木头，发出沉闷的动静。沈琉月立即上前两步，果然看到已经露出表面的棺材。在看到棺材的那一刻，青芽再次动摇。挖老爷的坟，别人一定会以为是自家娘娘不孝顺，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青芽想要劝沈琉月，没想到沈琉月下一秒居然拿起一个扳子，直接上前用扳子抵住沈长毅棺材上的长钉，一副要掘开棺木的样子。青芽早知娘娘目的，但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难免惊愕。“娘娘。”

沈琉月动动手，未等撬开，便听闻身后的青芽急促开口。“娘娘，要不就算了吧，若是执意打开老爷的棺木，那可是大不孝！”

青芽劝说沈琉月放弃，但沈琉月可不是会被这些所谓的名声击退之人。她不在意别人说自己孝不孝，只在意自己究竟能不能找到真相。“任他人怎样说，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沈琉月不听青芽所劝，执意要打开棺木。青芽实在拦不下，只能就此作罢，按照沈琉月所说的去办。三人一起将四角的长钉取下，随后一同发力，将盖在棺椁上的厚重木板猛地推动。木板移动，三人却是被诓了一下。原以为这木板会极其沉重，结果三人刚刚使力，木板就已经被推出去大半。可见这棺椁所用的木料，实在不是什么贵重的。等木板彻底被推开，沈琉月走到棺材旁，低头仔细观察着棺材内的那具尸首。因为过去有段时间，尸首已经白骨化地十分严重。想要再从外表上寻找答案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沈琉月戴上从手镯里拿来的防护手套，手正要碰上那具尸身，站在一旁的青芽却已经红了眼睛。“老爷骁勇善战，一辈子不知有多少荣誉，竟然……竟然连陪葬品都没有！”

沈琉月起先还并未注意这一点，听到青芽所说才留意到。沈长毅一个体型高大的成年男子，缩在这样一个无法让他完全躺开的便宜木棺里，周围一点陪葬品都没有，完全不像是以镇国公礼遇下葬的……就算是寻常百姓，下葬也会放些生前喜爱之物，而沈长毅身旁只有一把佩刀，除佩刀外连一个青铜器的渣都没有，更别提金银珠宝。镇国公府家大业大，沈琉月就不信他们连一点陪葬品都出不起。更何况那些本就是沈长毅的财产。“这把佩刀，随着老爷征战多年。”

云桑站在一旁提起这佩刀的故事，沈琉月目光略过佩刀，又看向已经骨化的沈长毅，忽然感觉一阵悲伤。沈琉月方才经历过一阵悲伤，此刻的她很清楚，这不是属于自己的情绪。这是原主的身体产生的情绪。沈琉月忍住眼眶酸麻，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把东西拿出来。”

青芽听闻，立即从包中拿出沈琉月准备好的银针，以及一套仵作道具。“帮我个忙。”

沈琉月一个人弄不动这具白骨，只能沉声让云桑与青芽帮自己。另一边，镇国公府里的燕琼华完全不知道沈琉月的去向，她忙着一通收拾后，匆匆进宫，直奔着东宫而去。“娘娘。”

水衣连忙跑进来。“什么事如此慌张？”

沈若璃不紧不慢地睁开双眸，倚在榻上用一只手扶着额头，没有半分要起身的样子。“夫人来了。”

听到燕琼华前来，沈若璃依旧不急不忙。“让母亲进来吧。”

燕琼华匆匆踏过门槛，来到殿内，发现沈若璃慢慢悠悠地从榻上起身，转而来到桌前坐下，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见女儿什么都不知道，还分外悠闲的样子，燕琼华更是心急，没有和沈若璃多说别的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说起虎符一事。“那虎符，肯定是被祁国公府给拿去了。”

燕琼华凝眉，“真不知祁国公府用的什么手段。”

“不是祁国公府拿的。”

沈若璃开口直接否定燕琼华的猜想，听到女儿说得如此笃定，燕琼华登时愣住。沈若璃放下手中茶盏，缓缓抬眸，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面色冷静淡然。“虎符在我这儿。”

燕琼华怔愣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那你怎么没跟母亲说啊？”

燕琼华面露不满，“算了，现在也不是计较那么多的时候，快将虎符拿来。”

听见母亲向自己索要虎符，沈若璃没有动，依旧坐在原地慢慢喝茶。“你这孩子，母亲同你说话呢！”

“母亲。”

沈若璃缓缓开口，“这虎符，我是不会交给母亲的。”

此话一出，燕琼华面色骤变。“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