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真的柔然人，还是位柔然公主。阿古丽丽扬起下巴，目光睨过眼前的两人。“按照柔然与京城的规矩，你们该向我行礼。”

阿古丽丽高傲的态度让燕琼华心中不适。若真算起来，这阿古丽丽还是自己的侄媳妇，哪有伯母给侄媳妇行礼的道理？本朝的公主嫁驸马后，都是需要给公婆行礼的，这柔然人果然傲气到令人讨厌。燕琼华心中不满，面上并未表现出分毫。在这件事上，她能够分清何为重要，何为不重要。不过纵使燕琼华万般不愿，在她前面的沈长儒已经行礼，燕琼华也没有继续板直着身子站着的道理。碍于沈长儒，燕琼华不得不屈辱地向阿古丽丽低头。瞧见两人跪下行礼，阿古丽丽并没有让两人起身，反手敲敲旁边的桌子。“这桌子难看，给本公主撤了。”

一旁的公主守卫立即上前，把正堂内的那张方桌抬走，随后又有人在阿古丽丽的目光暗示下搬一把椅子放在阿古丽丽与沈枭之间。这也是沈长儒与燕琼华正冲着的位置。“月儿，来。”

阿古丽丽笑着向沈琉月伸出手，“坐到我身边来。”

沈琉月看到阿古丽丽伸出来的那只手，又看看阿古丽丽与沈枭之间的那把椅子，最后转而看向跪在椅子前的沈长儒和燕琼华。这……不好吧？沈琉月带着浅浅笑意，起身上前。阿古丽丽拉着沈琉月，让她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原本是向阿古丽丽行礼的沈长儒与燕琼华此刻等同对沈琉月行礼。忍让沈枭与阿古丽丽就算了，沈长儒并不将沈琉月放在眼里，见沈琉月坐过来后，沈长儒就打算起身。“身为朝官，应该是最懂礼仪的。”

一句话从沈长儒的头顶处传来。沈长儒知道阿古丽丽就是在暗示什么，只能停住自己的举动。沈枭凝望跪着的沈长儒，眼神晦暗不明。“没想到我当年一走，府中竟发生这么多变故。”

沈枭抬手，轻轻转着另一只手托着的那个茶盏，语气平静，不紧不慢地细数着自己离开后发生的种种。“先是父亲骤然离世，丧葬之事并未大办。”

沈枭每说一个字，目光就更深一分，“再是月儿匆匆嫁给幽王爷，而沈若璃入主东宫。”

沈枭抬眸打量着正堂。“我这向来不愿多理朝事的伯父，顺利成章地成为镇国公府新一任主人。”

听到这里沈长儒察觉不对，正欲开口却被沈枭的话打断。“听说，在父亲去世前不久，皇上曾下旨，某些官职和爵位可以弟承兄位，子承父业。”

沈枭皱了下眉头，故作不解地与沈长儒对视，“伯父承袭父亲的爵位，我可以理解，只是伯父为何连带着父亲的军功也一并承袭了？”

“靠军功被封为镇国公的是我的父亲，可是在世人眼中，只以为是伯父你立下军功，这件事实在是令我费解不已。”

沈长儒听到沈枭说的这一番话，立即开口辩解：“当初，长毅膝下无子，你又被柔然所俘……”沈长儒是想向沈枭说明自己坐上镇国公这个位子的合理性。可惜沈长儒刚开口，沈枭便面色骤变，尤其是听到沈长儒说到自己被柔然国所俘一事。沈枭盯着沈长儒，忽地扬唇冷笑，随后抬手，将他正拿于手中把玩的那茶盏猛地砸到地上。“砰——嚓！”

此声一出，沈枭和阿古丽丽带来的人立即拔剑上前，将镇国公府的侍卫控制住。镇国公府的侍卫们都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有冷刃抵在他们的脖子上。燕琼华先是被沈枭猛然摔杯吓一大跳，随后又看到众人骤然拔剑，更是心慌不已。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坐在前面的三个人。他们怎么敢？沈琉月也同样被沈枭的这架势吓到，心惊抬头看向沈枭。此时沈枭已经稍稍俯身，直勾勾地与沈长儒对视。“我父亲，究竟因何而死？”

沈枭在听到沈长毅死于旧疾复发时，同样一百个不相信。父亲上战场大多数时候自己都陪在左右，清楚父亲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致命的旧疾。事情怎么会这么巧？自己被俘，皇上的圣旨，然后父亲就离奇去世。沈琉月坐在一旁，听着沈枭质问沈长儒的那句话，终于明白沈枭今天过来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