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娆的出现和义诊举动,再次推动毒药引一事发酵。只是这次人们将沈琉月和澹台家的人分得很开,反倒是把更多对沈琉月的怨气转移给贺敬之和松鹤堂。之前因为沈琉月给的药方出现问题,松鹤堂的生意已经比之前要差很多,而现在更是名声下跌,许多在松鹤堂看过诊,也一直在松鹤堂取药的病民都开始转向别家。贺敬之早早便开松鹤堂的门。他在松鹤堂内坐大半天,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松鹤堂内的伙计和学徒也都各坐在一个地方,眼巴巴地盯着门口。可就算他们把松鹤堂的门盯出几个洞,也没有病民前来取药。昨日起码还有两个病民来取药,今日他们等大半天,一个都没有。“东家……”学徒犹豫着来到贺敬之面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贺敬之知道学徒想劝他,索性装作不知地岔开学徒的话:“你和他们去后面将药材理一下,我留在前面就好。”
学徒欲言又止,最终被其他伙计们拉到后院去理药材。松鹤堂重归平静,而外面仅是一墙之隔的街上热闹非凡。贺敬之面对此番场景,想起一人。他拉开旁边的抽屉,一封书信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这封书信可以证明所有的药方都出自本王妃之手。”
“如果看到出事,可以用这封书信保全你自己和松鹤堂。”
“请贺大夫,最后相信我一次。”
贺敬之咬牙,握着书信的手渐渐收紧。那就,最后信她一次。*又一日上朝,皇上刚坐下,底下便开始激烈争辩起来。城中的谣言愈演愈烈,不断发酵的后果就是让这谣言传到更多人耳朵里。其他人听闻,或许会静观其变,唯独一人不会。“皇上,如今城中都已经传开,万万不可让那毒妇继续猖狂!”
朝堂之上,柳镇秋率先对沈琉月发难。大理寺的调查还没有结果,何况那些只是谣言,没有人去查事实究竟如何,皇上总不能因为百姓谣言,就把沈琉月给抓起来,那成什么了?天子威严又何在?失去孙女的柳镇秋每日都在想何时能够找到一个理由,好将沈琉月绳之以法。如今这谣言就像是给柳镇秋递来一把刀,柳镇秋若是不将这把刀握住挥向沈琉月,如何对得起被沈琉月害死的孙女?“只是谣言。”
皇上左右为难,哪方都不能得罪,只能基于事实开口。听闻此话,柳镇秋自然不乐意,咄咄逼人地细数着沈琉月的“罪”。“沈琉月之前毒害臣的孙女,还一直强迫松鹤堂的掌柜贺敬之,用她的药方谋取好名声!”
柳镇秋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不算完,他还掰着手指头细数起沈琉月的过往,把沈琉月从出生数落到现在。纵使是相信谣言的大臣听到柳镇秋的话时也会觉得有些过于针对。“那沈琉月还假借她师傅之名,入宫照顾太后和……”好在柳镇秋还没有蠢到当着众人的面提起先皇后,“可如今太后娘娘依旧身子不快,可见沈琉月医术都是她自己吹嘘出来的,或许她口中那所谓的师傅根本就不存在,沈琉月就照葫芦画瓢,是个庸医!”
皇上本以为自己说完只是谣言后,柳镇秋能够懂事些不要继续说下去,全然没想到柳镇秋竟开始咄咄逼人,越说越激动,恨不得当场把沈琉月处决一样。皇上的面色颇为难看,一双剑眉紧锁,望着柳镇秋的目光中满是不悦。若放在从前,柳镇秋看到皇上如此必然会停嘴,可今时今日丧亲之痛扎得柳镇秋体无完肤,更让他听见沈琉月的事情就像是狗看见骨头一样狂吠不止。“哼。”
柳镇秋话音刚落,正是朝中寂静之时,突然一声冷笑响起,所有人下意识望向一个人。果不其然,满是森然的笑意仍旧挂在澹台琰嘴角。“不知本王王妃救治病患,两次疫情都冲在最前的事是被柳大人吃了吗?”
“柳大人素来好记性,却记不得本王王妃当街救人,连夜赶制药丸救助柳府上下?”
澹台琰开口嘲讽话语一句接一句地朝着柳镇秋砸去。“真想不到,整日将仁义礼智信挂在嘴边的人,转头就忘却别人对自己全家人的恩德。”
上到柳贵妃,下到已然身死的柳易青,柳府每个人都受过沈琉月的恩惠。不是沈琉月,柳贵妃不可能怀上皇子,而柳易青别说身上的病,脸上的痘都不可能好。现在,柳镇秋却一口一个庸医地称呼沈琉月。“若本王王妃当真是庸医,那为何当初做善事时,全然无人说出这话?”
沈琉月给很多人治过病,所有人都称赞着沈琉月医术高明,没有任何一个人说沈琉月是庸医。柳镇秋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败坏沈琉月的医术,未免想得太过简单。听到澹台琰一句接一句的反驳和嘲讽,柳镇秋气得脸色涨红,忍不住开口和澹台琰争辩起来。“砰!”
“都给朕闭嘴!”
皇上猛拍桌子,动怒呵斥眼前二人。两人的争辩应声而止。仅是拍桌大吼便已然用去皇上大多体力。皇上见两人不再言语,强撑着直起腰板,言语之间反而尽显虚弱。“沈琉月一事的确说不清楚。”
皇上语气放缓,让自己得以从中喘口气,“沈琉月医治过的所有病民出现任何问题,都得沈琉月负责。”
澹台琰瞬间冷脸。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进殿内,跟钱公公说着什么,钱公公让小太监且退到一旁等待后,转身低声将方才听闻的事情告诉皇上。皇上尽力控制,仍露出复杂神色。“传召。”
钱公公颔首,带着小太监匆匆退下。没过多久,大殿门口传来钱公公尖锐而高亢的声音。“娆贵妃到!”
未等众人随着钱公公的声音望去,随着一阵清亮脆响的珠翠碰撞声,澹台娆款款跨过门槛,悠悠走进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