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现时欢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上次也是这样的。但这种感觉不是很强烈。他难以确定,她是不是把他当成谁的替代?呵。把他当成替代?江何深想想都觉得可笑。时欢要是敢这么做,他一定会掐死她。江何深一字一字地说:“现在,叫我的名字。”
她知道他是谁吗?时欢没有犹豫,顺从平静:“江何深。”
他的名字,三个字的音标都“很平”,所以很难念出缱绻的滋味。江何深忽然弯下腰。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也是,温热的气息洒落在她的脸上,语气生冷着:“三年不长,已经过去快一年,”他慢慢地说,“时欢,当好江二少夫人,奉劝你不要做,挑战我底线的事情。”
时欢没有说话。江何深将琴弓丢下,转身回房,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换上,看样子是要出门。“二少爷,你要去哪儿?”
时欢问。江何深没有回答,直接关门离开了。过了好一会儿,时欢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轻叹口气。江何深不是江知祈,时欢啊时欢,你不能总是,把他们混在一起啊。……温泉会馆内应有尽有,江何深随便进了一家水吧,坐在吧台,跟调酒师要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鸡尾酒很漂亮,橙和粉渐变,冰块在杯子里浮沉,像下午时欢那只染了橘子汁的手指,他神色冷淡,然后嗤笑一声。只要在这三年合同期里,时欢没做给江家和他丢脸的事,她心里爱有谁就有谁,关他什么事?“先生是一个人吗?”
旁边的椅子忽然坐下来一个女人。江何深抬眸,女人微微一笑,笑意妩媚,“我也是一个人,我请你喝一杯吧?”
禹城已经入冬,就算是在室内有恒温装置,也是冷的,但女人只穿着一件红色的吊带V领长裙,丝绒材质,很有质感,也很显身材。见他没有表示拒绝,女人带着椅子又往他的方向挪进了一点,“听说有一杯鸡尾酒叫‘安娜卡列尼娜’,是招牌呢,我们试试吧?”
搭讪。这种事江何深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对艳遇没有兴趣,何况温泉会馆这两天不对外开放,现在还在会馆里的都是圆桌会议的客人,这个女人多半是跟着哪位老总来的。江何深淡淡看了她一眼,端起自己的鸡尾酒抿了一口,意思就是,他自己有酒。“好吧。”
女人故作遗憾,江何深闻到空气里多了她身上的香水味,有些厌烦,干脆放下酒杯,起身就走。女人“刚好”也在这时起身,崴了脚似的,“哎呀”了一声,直接扑向江何深。江何深下意识伸手——但那动作,与其说是接住她,不如说是阻拦她完全扑到自己怀里。但饶是如此,女人还是撞上了他胸膛,在他白色的衬衫上留下一个唇印。烈焰红色,分外显眼。女人连声道歉,又跟调酒师要了几张纸巾:“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
江何深拂开她的手,本来心情就不算多好,现在的眉眼更是封上了坚冰。“穿酒店的拖鞋都能摔,这位小姐以后出门杵个拐杖吧。”
女人:“……”江何深直接离开水吧。女人看着手上的纸巾,挑了挑眉,风情万种的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江何深出了水吧,遇到几位平时有合作的公司老总,就一起去打斯诺克。时欢没有傻傻等他回来,叫了客房服务送一份番茄意面。她吃完,先给荣妈打了个电话,问咬咬今天的情况,确定她没有哭着闹着要找妈妈,已经喝了奶粉乖乖睡觉才放心。挂了电话,她打开手机软件,翻译之前接下的那份笔译,只差最后一点,她处理完,检查几遍无误后,便发给对方。时欢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江何深不知道几点回来,或者说,今晚还回不回来?她环顾着房间,然后抱着一床被子睡到沙发上——免得江何深半夜回来,把她踹下床——毕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于是,等江何深边打球边谈合作,结束回到房间,凌晨一点,就看到时欢窝在沙发里,身上抱着被子,枕着自己的手睡觉。本来就纤细的人,现在看着愈发娇小。“……”他有不让她上床睡觉吗?做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江何深气笑,随便她,她睡地上,睡外面,都是她自找的!江何深直接进了浴室,将衬衫脱下来丢在盥洗台上,洗澡,上床,睡觉。时欢倒是被他的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时间,顺便起来上厕所。她在盥洗台洗手的时候,闻到一种特别的香味,她蹙眉四处看了看,最后看到丢在旁边的衬衫,拿起来,轻轻嗅了嗅。是花果调的香水味,很浓,浓而不俗。不是她平时用过的。时欢又将衬衫翻了翻,看到胸口的口红印,轮廓有些模糊,但看色号,它的主人应该是个很大胆的女人,和香水倒是很配。所以,江何深离开房间后,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还有过很亲密的接触?否则也留不下这些痕迹。时欢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将衬衫丢进脏衣筐,洗了手,回到沙发。“……”半个小时后。时欢又起身,走到江何深的床边。他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时欢生闷气,将他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把掀走,抱到沙发上,铺上,当床垫。至于他没有被子会不会冷——冷也活该!房间有暖气,不是特别冷,所以江何深睡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自己的被子没了,气极反笑:“时欢,你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