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用她的大脑袋撞了撞手机屏幕,大概以为这样就能撞进妈妈的怀里。时欢心软得一塌糊涂:“咬咬,你现在还要听故事才肯睡觉呀?你听得懂故事吗?今晚妈妈给你讲《哪吒闹海》好不好?”
咬咬歪歪头,大大的脑袋有大大的问号,好像不满意。荣妈笑着说:“二少夫人,这个故事您之前给小小姐讲过,她不爱听了。”
时欢讶然失笑:“你真听得懂呀?宝贝儿,你才八个月大就听得懂故事,你是小天才吗?小天才,小天才~”咬咬每次听到“小天才”,就把嘴巴笑成椭圆形,还要站起来,不过她现在还没能灵活控制四肢,得别人搭把手,每次试图自己站起来,结果跌坐在床上,“duang”的一下特别可爱,像一颗大果冻。时欢被萌到了,逗她:“小笨蛋~”咬咬“呜呜”不高兴。时欢又喊:“小天才~”咬咬又“咯咯”要站起来,结果又“duang”的一下坐下,时欢噗呲一声笑出来,眼睛都弯了。“宝贝儿,你太可爱了~”胖乎乎的,脸上也肉肉的,现在头发多了,可以扎小辫子,皮肤白嫩嫩,长相随江何深和时欢,自然是越长越好看,谁看谁稀罕。“叫她‘小天才’比叫她咬咬的反应还大,不如,她以后的小名就改叫小天才。”
江何深随口一说,又将剥好的虾递给时欢。时欢愣了一下,想都没想:“不可以,咬咬就叫咬咬,名字的事情怎么能想改就改?”
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江何深挑眉:“随便说说而已。”
时欢抿唇,明显不太高兴:“二少爷,你也太随便了。”
江何深看着她,递给她一只虾,时欢生着气,不理他,江何深又往前递了递,小一会儿后,时欢终于低头吃掉,不过故意咬到他的手指。江何深唇际勾开弧度,他还是喜欢这样的时欢,比死气沉沉,顺眼多了。时欢郑重重申:“没有下次了,咬咬就叫咬咬。”
“有什么寓意么?”
时欢低声:“从出生就叫咬咬,当然只能叫咬咬。”
她看回手机,也不喊她“小天才”或者“宝贝儿”了,就喊咬咬,“咬咬,妈妈给你讲《小王子》的故事好不好呀?”
咬咬嘟着小嘴巴:“呜……”时欢边吃边讲,讲小王子的好朋友小狐狸,讲星球上的一朵玫瑰花,她看的德语版本的《小王子》,说着说着还切换成了德语——反正咬咬不可能真得听得懂,小家伙所谓喜欢听故事,可能只是想要声音。江何深已经将虾壳剥出一个小山堆,虾肉都给了时欢,他递过去一个时欢就张嘴吃一个,喂她吃别的也吃,算起来,比她平时自己吃得还多。一通电话讲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最后咬咬一个脑袋栽在枕头上睡着才算完。挂之前,时欢不忘叮嘱荣妈,带咬咬出门的时候,要给她多穿一件衣服,天气反复无常,当心着凉。荣妈说她们知道的。结束通话,时欢点开图库,每次跟咬咬视频,她都会截几张图保存。唇边又递过来东西,她自然而然张嘴,以为是虾,结果是一勺液体,液体辛辣,直接窜入她的味蕾,她冷不防呛到:“咳咳咳!”
是酒!“二少爷!”
精致的银勺被江何深捏在手里,他敲了敲酒瓶瓶颈:“你刚才不是想喝酒?还没见过你喝醉的样子,今晚试试?”
意思就是,不醉不归。时欢看向酒瓶,里面还有大半瓶,江何深说没看过她喝醉,他知道她上次是装醉的,她再看向江何深:“二少爷以为我不敢吗?”
她正想喝呢,直接伸手拿过酒瓶,倒进高脚杯,一倒就是大半杯,端起来,对着江何深。江何深的眼睛透过猩红色的酒液,有宝石的光泽。“我喝,二少爷不能喝。”
说完时欢就灌了一大口,用力过猛,刚喝下就呛到了,她控制不住地咳起来,这酒的口感非常辛辣,像吞了一把跳跳糖,冲击着味蕾。但确实很爽。时欢还没平复咳嗽,就又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大半杯酒被她喝成两口,江何深倒是没有阻止她,猛地灌了一杯,时欢眼角飞上红霞,眼睛里淡淡的血丝又漫了出来。她站起身,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瓶,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向窗户。窗户很大,陈家安排给江何深的房间能看到最好的风景,将整个马场尽收眼底,如果是白天,或者晴空的夜里,有灯光的加持,肯定很好看。只是现在外面大雨磅礴,玻璃上都是雨水,什么都看不清楚。时欢经过沙发,顺手从沙发上拽了几个抱枕,抬手丢到窗边,她坐在抱枕上,靠着玻璃。一边看雨,一边喝酒。江何深也随之走过去。时欢忽然仰起头说:“二少爷,谢谢你。”
“谢我什么?”
时欢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二少爷是看我心情不好,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所以才逗我说要开除我,还让我跟咬咬通电话,给我剥虾,让我喝酒,都是想让我好受一点儿……谢谢你。”
江何深嘴硬着呢:“我也谢谢你,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层意思。”
他在她旁边坐下,顺便将身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腿上。时欢手撑着脑袋,嘴角噙着很淡的笑,看着江何深,又倒了半杯酒。“我以前没怎么喝过酒,不知道我的酒量怎么样,反正喝到醉就不喝了……不过我觉得,应该没几个人会跟二少爷一样,喝醉了,就变了一个性格。”
微微一笑,“不过那样的二少爷很可爱,等我们回家,等二少爷的身体好了,二少爷再喝醉一次给我看看。”
江何深嗤了声:“你当我马戏团表演的?”
“那怎么能够呢?”
时欢义正词严,“二少爷是江总,恒安江总。”
江何深哼笑。时欢又喝完了半杯酒,加起来都喝了一大杯了,他让她喝酒,但也要适可而止,江何深抢走她的酒杯:“够了。”
时欢急了,伸手去抢:“我还要喝,二少爷不是说不醉不归吗,还给我……”江何深手长,举高了她就拿不到,时欢扑进他怀里,按着他的肩膀,伸长了手,但还是没能抢到,她眼皮耷拉了两下,干脆趴在他的肩膀上不动。“不喝就不喝……”江何深手扶着她的腰,侧头看着她的侧脸,安安静静,闭着眼睛,以为她醉了睡了。时欢却就低声喃喃:“我听你的不喝了,但是,二少爷,你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杀人,但不用承担后果的办法告诉我啊?”
江何深顿了顿,低声问:“杀谁?温尚杰?”
只是听到名字,时欢都控制不住战栗,江何深搂着她腰的手收紧,“你就这么恨他?因为他欺负你?”
欺负……那怎么能叫做欺负呢?明明是折磨。时欢急促地喘了口气,像要控制不住潸然泪下一样,咬住下唇,一开口就带着重重的鼻音:“……没有人相信我。”
“当初,温家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不是说,他们是我的家人吗?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我明明没有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