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到,老者竟在这时颤颤微微地从草铺上站了起来,并缓步来到萧弃身前,张开双臂对着红人女子恳求道:“你别伤害这俩孩子,要如何就冲着老朽来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
“老家伙,你已年老体衰阳气溃败,不然昨晩你焉还有命在?死老头,给老娘滚开。”
女鬼抬手一挥,一股黑气打出,在空中立时幻化作骷髅鬼爪,向着老书生横扫而去。 老者一介凡俗,何曾见过此等场景,吓得双眼一闭,作出一副甘愿受死的架势。 “臭老头,这个时候你还添乱,罢了,算这女鬼走运。”
萧弃心中无奈,只好跨步来到老者身前,当即挥出一拳,红色气劲应拳而出,拳啸如雷。 “轰!”
拳劲奔出,骷髅鬼爪应声破碎,化为黑烟蒸腾散去。 “小鬼,你隐藏得倒是不浅啊,老娘为此差点走了眼,着了你的道。”
女鬼一甩红衣长袖,怒声道。 老者听到此言一时还不明就里,迷茫地睁开浑浊的双眼,当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时,心中豁然生出许些感动。 明知必死与死里逃生之间,老于事故的他当然更倾向后者。为不拖累萧弃,便连忙退至墙角处寻求躲避。 而此刻愤怒的女鬼一双莹白修长的手掌渐至化成鬼爪,漆黑的指甲延伸,渐渐长至寸许多长,如同尖锐锋利的兽爪,且上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一看便让人望而生寒。 “小鬼,尝尝老娘的‘幽冥鬼爪’,你就此受死吧。”
说着,红衣女鬼的身影如烟雾一般逐渐淡化,直至化为无形。 萧弃心中一紧,暗道:“是‘移形换影’,不好。”
转念之间,萧弃就感到后背有一股阴冷的杀意覆盖,但他也非初出茅庐之辈,随即脖子上的储物戒指微微发出光亮,一把黑色长剑凭空出现,他一把抓入手中,立时一个“回身斩月”挥去。 这一击动则若虬龙出洞,势比奔雷骤雨,好不凶烈。 红衣女鬼本想在萧弃身后给他一记黑虎掏心的,不想迎来的却是一记重剑。 “叮叮……呛啷啷……” 只听几声金属交击之声过后,俩人身形交错而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只多出玄金重剑上残留的缕缕黑气。 “啊!”
女鬼凄厉地惨叫一声。 不等萧弃再出第二剑,女鬼的身影一下子如一道浮影转瞬消弥无踪。 萧弃持剑回防,眼睛快速转动,好以防不测。 待红衣女鬼再次显露出身形,她已然有些癫狂,长发狂舞,如疯似魔。 一声凄厉的尖啸过后,女鬼快迅聚势,举手投足之间皆携有风雷之威,当即选择再次出手。 而萧弃因护持灵儿之故,不便施展暴烈的身法,只得被动防守,若不是他的精神力强大非常,使他的灵觉具有类似预知般的能力,恐怕想躲开女鬼的闪击都是妄想。 红衣女鬼见这样都对付不了萧弃,觉定使出自己杀手锏,便身形一晃退至三丈之外。 接着,女鬼先是狰狞地发出阵阵瘆笑,随之一股惊人的寒意散逸,瞬间弥漫至整个庙宇。 见时机已至,她眼中的凶狠阴冷之极,赞叹道:“小子,有两下子嘛。不过今日你们还是要死,试试老娘的‘鬼域血海’,起。”
随着话音刚落,恐怖的一幕发生了,滴答声连绵响起,一连串液体从墙面、屋顶等地渗出,聚少成多,开始奔涌漫延,很快淹没了庙宇,就仿如其中有一汪泉眼不停倾涌,不过涌出的不是泉水,而是殷红刺眼的鲜血。 “领域神通?你是有着‘血煞阴魁’之称的灵鬼?”
萧弃惊异道。 “小子,好见识,看来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你了,还是给老娘去死吧。”
语音未落,无穷的血水汹涌如潮,这里俨然成了血液的流域,演绎了什么叫血流成河。 但奇怪的是血河不管如何上涨却始终漫不过萧弃的脚踝。 这里隐藏着一个秘密,萧弃曾经修习元力掌控的时侯,发现当元力汇聚一处,即发未发之际会产生一股斥力,他以此经年练习,练就了在水面上奔跑跳跃的本事。 话归正题,说起那萧灵儿虽还年幼,脸色苍白且又十分恐惧,却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叫出一声,甚至咬破了嘴唇渗出了血迹仍作不知,可见她心性之坚韧。 此时,正背负她的萧弃目露警觉,就在这时突然感觉脚踝骤然一紧,低头看去,竟是一条骷髅手臂,紧接着一个模样狰狞的怪物破开水面,吼叫着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尖牙,直接咬向他的大腿。 萧弃见之一声冷哼,应着怪物头颅的就是一脚,只听“嘭”的一声,一下便踢爆了怪物的头颅。结果似惹了马蜂窝一般,接连有怪物扑咬向他。 萧弃为之气急,数剑斩杀了几只怪物,才抽出空隙定眼这么一瞧,心中登时大惊,好家伙,只见数不清的人形骼髅升出水面,露出一个个丑陋的头颅,目光嗜血地盯着他。 血水愈加汹涌如潮。 “吼……” 似是信号,一只只怪物似叠小山似的从血水中爬出,身上沾着湿漉漉的血液,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发起猛烈地进攻。 萧弃肚子里一阵翻腾欲呕,主要的是太恶心了。 萧弃强忍心中的不适,一剑斩断欲近身怪物,身形电转,似脚踏虚云,气爆轰鸣,脚踩虚空而不落,步步如羚羊挂角一般闲庭信步。 看着下方众多令人作呕的怪物,正对自己的明智举动而庆幸之时,岂料浸于血水中的怪物发生新的变化,竟背生双翼,转眼之间又个个凄嚎着直欲向他扑来。 “还来。”
萧弃心下报怨。 “小鬼,看你如何逃出老娘的手掌心。”
红衣女鬼邪恶地伸出一只鬼爪,五指慢慢合拢,寸许长的指甲发出金属般的碰撞声。 “上,抓住他。”
随即女鬼一声令喝。 “呜、嗷……” 一群扇动着骨翼的怪物宛若疯狗一般向萧弃扑咬,那种四面围追堵截,血液飞溅的场景,以萧弃两世为人的心性也忍不头皮发麻。 “啊!”
萧灵儿毕竟年幼,哪里见过如此场景,当即吓得失声尖叫,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这一声尖叫,反而使得萧弃那原本焦虑的心态平覆起来,双眸变得犀利,遂猛得一声大喝,“杀!”
既而一把重达千斤的玄金重剑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当真是心之所想剑之所至,剑剑撕裂长空,声如狂风骤雨般雷鸣呼啸。 “嘭、轰、轰、嘭……” 一时间轰鸣绵密,不绝于耳。 使之一群怪物化残尸,可是奇怪的是非但怪物没有减少,反倒愈来愈多,庙宇中的血水也是疾速上涨,眼看已经淹至老书生的口鼻了。 老者仰面大口地呼吸着,一双浑浊的瞳孔中蔓延着绝望。 与此,红衣女鬼的变化越来越诡异恐怖,散乱的发丝飘扬,衣袂翻飞,一双碧绿的双瞳透着阴森邪恶,血红色的唇瓣抿出一道阴狠毒辣的笑容。 而她的身体也开始不规则的扭动,体内发出一阵骨骼摩擦的脆响声,当身上鬼气达至颠峰时,原地的身影陡然模糊,留下一道瞬息消逝的幻影。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萧弃,仍在挥汗如雨的挥动着手中的重剑,杀了一批又一批,怪物仿佛无穷无尽。 直至萧弃杀到手软,眼神迷离之际,一道红色美艳身影瞬间来到萧弃的身前,并且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利爪抓他的心脏,当真是狠辣无情。 “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鬼爪刚破入萧弃的皮肉半寸余,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嚎便响彻四野,惊起庙宇外的山林无数的鸟儿无处归巢。 “怎么会这样?”
红衣女鬼一只手紧抓另一只手腕,纵身后退,看着眼前正在快速消融的爪子,不敢置信的恐惧道。 “嘀答、嘀答……” 几滴隐约泛着淡金色光晕的血珠从萧弃胸前的伤口处划落。 “滋滋……” 血域中的血水骤然沸腾,竟呈漩涡状飞快消退而去。 “呜呜……” 怪物们不甘地哀嚎着。 “嘭、嘭……” 对此,它们重新化作血水四溅消融,好一场血色的焰火。 红衣女鬼惊恐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思忖道:“这少年太过古怪,看来此地不易久留,此仇暂且放下,来日再报不迟。”
临走之前,女鬼似是畏惧地偷瞧萧弃一眼,才消去身形没了踪影。 “逃、逃了。”
萧弃不明所以的傻傻道。 最后一刻,他明明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转眼却柳暗花明,使之不得不感叹世事的奇妙。 回想先前的一幕儿,萧弃活动一下肩膀,慢慢的也不觉得疼痛,心下稍松。 而萧弃暂且不知,他胸口上的伤口已然迅速地愈合,竟已有结疤的趋势,其肉身所展现的愈合力简直恐怖。 萧弃觉得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放下背后的灵儿,又着重检查了一番,待发现妹妹身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时,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接着随即想起庙中的那名老者,便连忙上前查看,发现他只是因疲累而昏迷了过去,无有大碍,便不在管他。 第二日清晨,萧弃双掌下沉,缓缓收功,睁开了一双精芒的清眸,感觉浑身无一不舒畅自如,忍不住伸个懒腰站起身来。 先是瞅瞅仍旧熟睡中的灵儿,萧弃可不忍打扰,可一看见一边的老者就忍不住皱眉。 “呼哈、呼哈……” 一阵呼噜声有节奏的响起。 “死老头,你睡得倒是香甜。”
萧弃忍不住上前踢了踢老者,轻声叫嚷道:“老头,醒醒,老头你醒醒。”
“嗯?”
老书生迷蒙地张开双眼,不满道:“我说小兄弟,你这样与睡眠中的老人家打招呼,可是有违道德伦常,所谓……” “停停停,小爷可不想听你说教,再说了,昨晚我是否对你有一饭之恩?在那红衣女鬼手中又是否救你一命? 老书生沉吟一会儿,郑重道:“不错,小兄弟却对老朽有救命大恩。”
萧弃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又道:“先圣有言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大恩。”
“从这一点来说你是否应对小爷恭敬顺从几分?”
“不说当以性命相报,起码我对你的一些差遣吩咐,你总不该拒绝吧?”
他的嘴角挂起温良无害的笑容,宛若一只小狐狸一般目视着老者。 老书生张了张嘴,登时瞠目结舌地说不出半句话。 良久,他佩服地说道:“小兄弟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它日必将有一番成就。”
“小恩公说得有理,救命之恩,老朽本应厚礼相报。”
但我张龄之如今却是穷困潦倒,连回乡都成奢侈,又如何回报于恩公啊。”
说道最后,他已然是热泪盈眶。 萧弃最是看不得这个,忙道:“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却在我这个半大孩子面前抽噎不停,好不知羞。”
“倘若读书人都如你一般,也不知你们的圣人先贤们在天有灵,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好生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肖门徒。”
此话一出,果然效果立杆见影,老书生立时止住了哭声,面现几分羞赧之色,好在他面色黑黄,脸上红晕并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