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走这条路,以前都是直接飞上去的,她无意中的一句话,又触动了白穆羽心中的向往——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武功,保护自己和血珞,还有想要保护的东西。今天血珞的出现无疑又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作为一品官员的儿子,养尊处优都已经成了习惯,顶多都是在房间里啃书,从没想过还要和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相接触,她的出现就是对他的改变。潮浪充斥着耳朵,一阵阵海风吹得人格外的心旷神怡,脚底的冰冷令血珞小心地踮脚走动,烟雾缭绕得像是仙一点也不真实,蓝色的天空,白云在飞快地移动,像是一副晕开的水墨画,加上上面飘来的音乐,美妙沁人。白穆羽侧耳倾听,眉间掀起一抹疑惑,“谁在吹箫?”
“哦,这个啊,其实没人,是一种幻术传出来的,我也会呢。”
血珞洋洋得意起来。“幻术?世上真有这种东西吗。”
白穆羽一知半解地嘟囔,而血珞完全没有听见,“哇,从来没有发觉这里的景色也这么美啊!看来以后得多下来走走,闷在海宫里都快发霉了。”
白穆羽点头,还是不说话。各自看着外面浩瀚声势的大海,礁石一片水的污印,举目望去,心里一阵畅然。他的目光幽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道,“白穆羽,你再也不是那个公子哥了,该放下一切去追求新生活了。”
“小主,你回来了,累么,要不要鳎儿带您去休息?”
鳎儿恭敬地低下头,习惯性地问。“不用了,我带羽哥哥去熟悉一下环境,你去帮我对母亲禀告一声。”
血珞裙摆扫过地面,幽幽地告诉鳎儿。鳎儿颔首,“好的,小主。”
云袖一摆,便是面色匆匆地朝着大厅地方向走去。“羽哥哥,你从小应该没有接触过武功或者幻术之类的吧?”
血珞边走边问,要好好了解一下他才行,否则有些武功太烈,学了恐怕会当场暴毙吧。“嗯。”
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眼睛完全是被这里的环境所吸引了,除了颜色比较单一,别的几乎都是比皇宫还好。从小闷在房间里苦读书,还不知道海宫竟然是这样的大,而且很有魔力的感觉,竟然可以悬浮在这片蔚蓝的海域之上,刚看到的时候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劲地告诉自己是幻觉,然而,血珞在一边捧腹大笑,解释了它的起源什么的。白穆羽这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恐怖的事实。血珞在前面带路,掌起一个蓝色的油纸灯笼,轻巧地跳来跳去。一会儿,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一个蓝色宫殿地方,外面听起来什么声音也没有,而里面却是一片混乱。这里一共分为两层,第一层是练剑的,第二层是练习幻术的,里面天天挤满了人,不过都是女孩,一路下来,一个男子的影子都没看见,一团疑惑冒上眉宇间,但是不想让她觉得烦,也就没问。血珞也不去打扰正在练习的人,轻轻地告诉白穆羽,“这个地方你要记住咯,从明天开始你要经常到这里来练习。”
“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倨傲的少年已经无声无息地改变了,也许就是听到那个噩耗开始,母亲死掉地那一瞬间吧。每次想到这,心就是一阵刺痛。她的母亲不像别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反而十分的贤惠,对人好且温柔,一张艳丽至极的女人却感觉有沧桑之感,她非常照顾下人,总是要帮着他们干活,所以手都粗糙了,她是唯一敢握自己手的人,因而白穆羽对人的手的印象十分深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触碰到别人,所以便去记住每个人手的感觉,这样就算好久都没有被人碰到时,也不会怀念这种令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小主,小主。”
鳎儿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好像叫得很着急的样子。血珞一蹙眉,难道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两人停下来等鳎儿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
“小主。”
鳎儿好像还没缓过气来,猛吸了一口才缓解过来,拉开血珞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白穆羽,轻轻地告诉血珞,“宫主说不能留下白穆羽。”
“啊,就不能破例一次么。”
血珞急了,声音就大了一些。白穆羽感到一股不详的预感涌起,闭了闭眼,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血珞对着白穆羽干笑,“羽哥哥,你先跟着鳎儿姐姐去你房间,我去母亲那里处理一点事,等等就过来找你。”
旋即逃也似地跑掉。“公子,请这边来。”
鳎儿扬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白穆羽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随着鳎儿经过一间间蓝色的房间,转了三个弯才来到了一间空房。飞奔的人在廊上似是一道轻风飘过,一道紫色的电像是在这个空间高速移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便是跑完了平常人要几分钟才能跑完的路程。面部还是没有一丝气喘的样子,体力好像源源不断地支撑着她,导致她十分地轻松。一推开紧闭的大门,便看见了王座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正在悠闲地喝茶。血珞气不打一处来,“母亲,你干嘛不让羽哥哥留下来啊。”
美眸轻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冷冽如剑的眼神透着一股寒气,薄唇轻启,“珞儿,何时变得这么没有礼貌了,这可不像你啊?难不成是为了你的羽哥哥吗?”
血珞从来没有像这样对待过母亲,悄悄地瑟缩了一下,“没有礼貌是我的不对,可是你让羽哥哥离开就是你的不对了。”
鼓起勇气后再次说出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话。“胡闹。”
一声厉喝声从女人唇中跳了出来,“海宫从来不收男人,况且他还是朝廷的人我为何要去管他们的事情,早点死岂不是更好。”
血珞犹豫着解释,“珞儿觉得羽哥哥的心神很好,很适合学习武功,而且他家被灭门,早就和朝廷脱去了关系,现在这是他唯一的容身之处了啊,你怎么忍心让羽哥哥一个人漂流在外,见死不救呢?”
女人冷笑,“是你不忍心吧,不要扯上我。”
女人沉吟了片刻,血珞不敢说话,也只是静静地等着,“既然灭门了,他怎么会没死?”
满是狐疑地看了血珞一眼,针尖一样的眼睛射来淡淡地光。血珞一阵悚然,也逼不得已承认,“我从官兵手里救了他。”
“真是胡闹,胡闹!”
女人气得身子都剧烈地抖了起来,“你给我去房间里面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母亲,你要去找羽哥哥是么?我不准,您别去找他,他已经够可怜了。”
一声尖锐的声音回旋起一声声波荡,划破空气。“小小年纪就学会顶嘴了是么?媚儿,送珞儿回房间,不准让她出来。”
女人的手掌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水晶球,晶莹剔透的没有一点杂质。女人拿匕首划破手指,贴上水晶球,原本透明的球体陡然出现了一丝丝血,灵活地在球中摇曳起来,像是一个活物一般,随即宫主把球体击向血珞瘦弱的身体。体内的幻术感觉突然消失殆尽,手脚麻麻的,几乎不能站立。此水晶球注入了宫主地血液之后便有了灵性,击向人的身体之后便会功力全失,手脚麻木,不过只要球取下来就会复原的。当然取球人便是注球人,除非宫主同意放她出来,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施法的人死去,不然血珞恐怕是得一直这样下去了。媚儿把血珞抱在怀里,对着宫主一欠身,正欲离开。可这小主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张开嘴一口咬在媚儿的手臂上,血都在唇间萦绕了还是不松口。媚儿吃痛,手下一松,一个不小心把血珞摔在地上,血珞躺在地上干脆不起来了,大哭大闹就是不肯随着媚儿离开。宫主眉头一蹙,厉声道,“血珞,在母亲面前也不听话是要我亲自送你去吗。”
委屈地眨眨那枚魅惑众生的大眼睛,悻悻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的不甘心,但也只好跟着媚儿回房间去了。母亲,既然你这么对我,那可怪不得珞儿了,羽哥哥是一定要留下来的……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女人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人仿佛在刹那苍老了好几岁,不过这样的状态也只是持续了三秒,马上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又似刚刚的那般锐利,那种让人直视就会失去半条命的感觉。她站起身,慢悠悠地走下王座,褪去了一瞬的疲劳,精神奋发地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