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户受害者又出现了。没过多久,就有人半夜尿急,不得已跑到村头那个年久失修的公共厕所里解决人生大事的时候,猛然感觉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摇晃。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那女人的尖叫惊醒了附近的好几户人家,裤子也没顾得上提溜好,就连滚带爬地逃出来,差点没被吓了个失心疯,等到村里人闻讯赶来的时候,那被吓到的女人还趴在地上,浑身黄泥,白花花的屁股蛋子露在外面,听到旁边男人笑骂了好几句荤话才如梦初醒地爬了起来,收拾好自己的衣衫,狠狠瞪了那几个男人一眼。笑她婆娘就是一惊一乍的那些个男人们,在吆喝着进了厕所之后,也都一个个面无血色地出来了,那厕位的顶端被人用红绳悬挂了几个新生婴儿,浑身是血,这件事在村子里一下轰动,丢了孩子的那几户人家赶来认领,见到孩子都哭倒在了地上。大家多多少少都能猜到是村子里谁用了什么邪法,用人家孩子来活祭未免也太没人性了些,于是纷纷开始警惕起来,这个身份不明的凶手,成了全村的公敌。某天突然有人提出,村中有个百余岁的老人身体坚朗,平日笑呵呵的精神抖擞,完全没有一副暮气沉沉的老态,难不成是他为了给自己续命,想法子偷了那些新生儿的寿,加诸己身?这个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虽然人人都没有明面上说那位老人就是凶手,但一双双眼睛都盯紧了他的动作,很快,又有一户人家新生了小孩,老人听到了消息,便悄悄前往那户人家,说是探望恭喜,抱了抱孩子,称赞了几句便回去了。暗中观察的人们还有些失望,以为没什么大事,谁知当天晚上,这户人家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听上去是个苍老的声音,附近的村民早已等着了,一骨碌都从床上爬起来,点了灯来抓这个杀孩子的贼,赶到的时候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孩子完好无损地放在床上,受了惊哇哇啼哭着。这时有人在附近看到了那位老人的踪影,消息一传开来,先前那几户人家都按捺布下怒气,买了红漆到老人门口闹事,将门面地板泼得通红,老人矢口否认是自己干的,但抵挡不住众人的怒气,最终还是这家人娶的一个泼辣媳妇出面,叉着腰将一群人都骂走了。早有传闻这老人克亲人,子女活不过三十岁便以各种理由死去,如今家中也只剩下百多岁的老人和二十多岁的一对夫妇,不晓得中间究竟隔了几个辈分。但老人偷小孩的说法一传开,原本可怜的形象瞬间成了偷子女寿命的贼,连这家唯一的年轻人也受了牵连,出门总被人指指点点,回家向媳妇抱怨反而被训斥了一顿。“看来这个女人虽然性格泼辣了点,对老人倒是孝顺的很。”
我点了点头,“那那户人家后来怎么样了?”
“你别急,我这不是继续往下说呢?”
王老看了一眼神像前摇曳的烛火,映照在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光芒闪烁着,“先把酒喝了吧。”
我急切地想继续听,况且我有一种直觉,面前的老人绝对没有害我们的意思,我的这种直觉一向很准,因此也就一口闷了下去。见我一下干了,刘勋也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异常香甜的气息顿时充斥了四肢百骸,原本因为这间狭小的密室里空气不畅而产生的闷热眩晕也全部一扫而空,神清气爽。“老人在村子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连门都不敢出,在家里一直唉声叹气,那媳妇一个劲地安慰他也听不进去,突然有一天老人就消失了。”
“消失了?”
我和刘勋异口同声,好端端的一个活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健朗地活了那么久,就算是突然死了,也肯定有什么蹊跷。王老点点头:“的确是消失了,没人再见到他出现在哪里,媳妇急坏了,以为是那几户人家偷摸地来抓走了老人,还大吵大嚷了好一段时间,后来也不知怎的突然平静下来,说来也怪,老人消失之后,这个村子里真没再发生过丢孩子的怪事。”
“那看来应该就是老人干的了。”
我摇头唏嘘道,“可是到底是谁把孩子丢在学校的厕所里面,要给自己延长寿命?学校里也没有那种病危或是老得快死了的人啊?”
学校门禁还是比较严的,一般人都不会轻易放进来,除非——对方有些其他的手段。“你是不是笨啊!你们学校那看门的保安有什么用?”
刘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使个障眼法就差不多了,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学校半夜翻墙出去的还算少吗?”
这么一想,我瞪大了眼睛。能够通达这些神鬼之事的,要越过一扇小小的学校铁门,还不是简单的事情?连校内的普通学生都能半夜翻出围墙,天亮再翻回来,难度系数不是一般低。但是为什么要把婴儿特地丢到学校的厕所里来?难道是为了转移地点掩人耳目?看我眉头紧锁的样子,王老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的时候,要换个角度去想问题啊。”
王老只留下这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就从椅子上慢慢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我和刘勋对视一眼,急忙站起身来去追,但王老的身影又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屋子里。这就纳了闷了。原本还在想王老是不是上了二楼,还有其他许多话想问,但才走了几个台阶,就发现年久失修的木头楼梯只要轻轻踩上去,就会发出剧烈的嘎吱声,如果王老刚刚从这里上了楼,我们是不可能没有听到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