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大将羊侃,就会这一手“蜘蛛横墙”的硬功夫。朝墙蹬上四丈,左右横着走十几步,手脚好像长了吸盘,怎么都不掉下来。游冥慈王凭借这一手爬墙功,倒斗最为厉害,几乎没有伤亡。他们从墓墙爬到墓门顶端。通常自来石机关压在墓门三分之一的高度。游冥慈王直接在墓门顶部,将金刚石和顶房挖一条缝,爬进去盗宝。有些时候,北派倒斗看见墓门完好无损,以为大发横财,进去一看,早被游冥慈王洗劫。人家倒斗,就讲究个不走寻常路,一般人学不来。当然,也跟游冥慈王的规矩有关。他们倒斗,多为墓中古卷丹方,宝珠灵砂。这些东西比较轻,好携带,又不是很值钱,没有太触碰北派的蛋糕。你要让游冥慈王把几百斤的青铜鼎拿出来,那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墙上走路。长话短说。谢小雨手脚像涂了胶水,蹭蹭蹭上了阿育王塔。眨眼到了十几米的高度,距塔刹近在咫尺。胡子瞠目结舌,表示不敢再小觑这丫头。不易既然找她,花痴的谢小雨必有其过人之处。很快,谢小雨来到塔刹位置,双手抱在锈蚀最严重的顶端。下面一圈莲花纹、龙雀纹早已漫灭,勉强还有一些凸起的地方可供落脚。不断有铁砂剥落。我们不敢站在下面,跑出去十几米,以免被铁砂破了眼睛。“情况咋样了?”
我扯开嗓子喊了声。谢小雨道:“塔顶有个镂空的小房间,里面摆着几盏玉石的莲花灯和经帐,哦,还有个怪和尚。”
“你录下来我看看。”
我让谢小雨别轻举妄动。阿育王塔在这立了几千年没倒,搞不好设了机关。谢小雨埋怨:“这塔太陡了,我可撑不了多久。”
她将手机丢下来,胡子接住。塔顶的样子,被谢小雨通过录像记录,我们都可以看见上面的情况。塔刹下端,确实有个掏空了的铁房。四根天龙柱撑住塔顶,花纹漫漶,一层厚厚的土壳破坏了这件古代艺术品。铁房内,有些器皿,基本看不出本质。房子中心,狭小的空间坐着一个身体褐红的僧侣。一脸阴阳怪气的哂笑,望着我们。僧侣也用铁水铸造,鼻子被磨平,脸部表情生动。大半夜冷不丁看见这东西,还真有些吓人。谢小雨爬到塔刹顶端,并没有发现宝物。我猜测:“铁俑铸的和尚,可能是看守阿育王塔的僧值,它身上有钥匙,你钻进去找找。”
“里面很脏的。”
“忍一忍,我可以提供不易的签名照。”
“成交!”
谢小雨很没出息的同意了。过了几分钟,铁房子传出动静:“和尚的眼珠子可以转动。”
“那你试一试?”
话音刚落,十万斤铁塔有了轻微抖动。塔刹从中裂开,土壳下,流露一丝刺目的金光,竟是一整块的纯金铸件!我们倒吸口凉气。光那坨金子,怕不得几百斤重。难怪千年过去,机关如新,黄金不会被锈蚀,能最大程度保证阿育王塔的秘密。“我成功了。”
谢小雨兴奋地从铁房钻出来。我们来不及高兴,却见一张惨白浮肿的僧侣尸脸,如幽灵探向谢小雨。空洞的双眼没有精神,一脸邪气。青纹有一把狙击步枪。胡子夺了来,直接朝塔刹瞄准:“大姐,低头!”
“你干什么?”
谢小雨脖子一缩,便察觉腥风涌动,后颈让什么野兽给掏了。不等反应,子弹打在铁塔上,火星四溅,那僧侣尸脸猛然一缩,动作快到极致。谢小雨还没明白,以为胡子见财起意,在塔上大骂。我喊道:“姑奶奶,快下来。”
黄师爷尖叫:“后头后头,妈呀,铁俑也能尸变吗?”
我想到了铁水封尸。难道铁房内的和尚,也是尸变的尸体?不,那张脸应该有意识,究竟啥玩意。铁房狭窄,谢小雨缩头回去,身后站着个毛茸茸的“人”。女人的尖叫太有穿透性,连僧侣尸脸都被吓呆。谢小雨一个脚滑,慌不择路,竟从塔刹摔了下来!二十多米的高度,铁人砸下来也稀碎了。好在谢小雨有些功夫,失足的瞬间双手猛然向铁塔一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人的潜力瞬间爆发。巨型铁塔稍微一晃,谢小雨靠那股力从高空弹出,后背撞到不远处的树梢密林。树枝咔咔折断,雷打般滚滚不停。谢小雨摔在了沼泽里,因此捡回小命,只受了些内伤。“妈的,胡爷送你见佛祖。”
胡子端起狙击步枪,对着塔顶一阵乱射。僧侣尸脸面无表情,从后面爬上铁房,目标正是纯金的塔刹之巅。我举起望远镜一看。裂开的缝隙里,镶嵌宝瓶类的器皿,与我们手上的地心莲火之瓶属于一类。“胡子!”
“看胡爷的百步穿杨!”
胡子岔开马步,举枪在空中乱晃几下。青纹道:“你他妈到底行不行?我可没多少子弹给你糟蹋。”
“南无加特林菩萨,保佑保佑。”
胡子开枪乱打,压根没命中。也不能怪他,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有把加特林,确实大慈大悲,功德无量。眼瞧僧侣脸要夺走宝物,胡子那样的人岂肯甘心。发了狠,动了怒,胡子丢掉步枪,将三个手雷绑成一坨,拉了引线,刻意拿在手中四秒,方才高高抛向塔顶。空爆!火球在空中炸裂燃烧。塔刹传来刺耳尖叫,不男不女,非妖非魔。物理超度,确实比念经超度有效。三个手雷的碎片万箭齐发,高空跌下一个黑影,撞在塔基铁角,当场肝脑涂地,颅门爆裂。我一看,并非粽子,而是一只奇形怪状的生物。浑身黑毛,唯独脸是白的,像浮肿的尸脸,带着些许僧侣虚伪的面孔。铁塔后面,又探出几张脸来。这种生物动作如飞,会互相配合,智慧明显不低。后来我问过专业人士,得知有一种白面僧面猴,通体纯黑,唯独那脸跟死人一般。甭说晚上,白天看见都能以为撞邪。且说数只僧面猴攀上铁塔。胡子大怒,又拔了手雷抛上去。在缅北,只要给钱,坦克都可以买,若非山路难走,我早装备火箭炮了。轰!又一阵晴天霹雳。铁塔剧烈摇晃,地基爆发恐怖的撕裂声,那十万斤的铁坨子,自高空拦腰折断,纯金的塔刹如剑插向大地。场面相当恐怖。如此重的东西,砸在人身必死无疑。我们慌忙后撤,便觉两耳生风,大地涌出数条火龙冲入天穹。有几只僧面猴运气差,当场化为焦炭。其余的不死不休,塔刹插在泥土里,埋头刨地上的沙土。天坑下面,是几十年不曾熄灭的阴燃,其下高温千度,能溶钢铁。适才铁塔崩摧,塔刹砸落,震开了地脉,引发阴火涌动。大地火柱连环,我们感到炙热,眉毛头发跟着卷曲。顾不得其它了。胡子二话不说扛起谢小雨,撒丫子就跑。青纹和阿金抬上藏青禅师,我扶起黄师爷,一行人往沼泽有水的地方狂奔。便听后脑呼啸,火龙裂空洒下大片鎏金。暗中监视我们的僧面猴无一幸免。铁塔通红,一点点沉入地下。“东西,东西还没拿出来。”
黄师爷死要钱,回头看,一个劲撺掇我。塔刹是纯金的,不易融化。裂开的缝隙里,确实镶了宝物,地火虽猛,不曾伤毁分毫。我推了黄师爷一把,调头跑回去。这时,有只被铁块砸烂半边身躯的僧面猴没死,大手摸到铁塔,黑烟冒出,手就烤熟了。那僧面猴一个后仰,推金山倒玉柱,狠狠撞在落地的塔刹之上。塔刹犹如莲花,层层金瓣。被这一撞,夹杂地火滚出数米。我快步上去,手指一下伸入缝隙,抓住那只宝瓶。我看出来了,阿育王塔上供奉的珍宝,与贤劫千佛洞窟的地心莲火之瓶是一套。我刚往回撤一步,地面塌陷,万斤铁水便红彤彤涌入岩缝。脚下的鞋底融化了,人要被蒸发。仓促间往身上泼了蟒油,冒烟的毛孔方才冷却,借助一股激灵,跃上塌陷的土坑,跑回沼泽与胡子他们碰面。胡子的怒骂还没停:“你他妈不要命了啊!”
身后火光冲天,映照半边天坑。我暗道侥幸,举起那只宝瓶一看。瓶口錾刻一圈水波纹,犹如大海,汪洋无尽,正是瓶沙王的净妖圣泉之瓶!来不及窃喜,便听闻沼泽中万马齐喑,翻江倒海。沼泽看似死寂,淤泥下栖息颇多蛇蟒,形成一套古怪的生态系统。适才铁塔崩摧,地火上涌。高温烧的蛇蟒焦躁难耐,纷纷从淤泥钻出,大肆逃命。我们连忙上树,求一地避难。沼泽中的蛇蟒越来越多,竟形成潮水遮住了底部树根。不等松口气,远方响起一段音乐,悲怆凄厉,使得蛇潮为之一停。逃命的蛇蟒顿时性情大变,猩红蛇信嘶嘶吐露,朝树上我们发起攻击。音乐耳熟。骨笛的动静,与海国云帝的云上天音出自一门!青纹抛下铝热剂烧熔手榴弹。这种手榴弹基本没有爆炸威力,内部储存易燃的金属碎屑,短暂散发的高温能溶解钢铁。群蛇烤焦了许多。一条条一根根,像滚了墨水的方便面互相扭曲挤压。然而蛇潮太多,竟压垮了不堪重负的枯木。我们连人带背包滚摔下去,蛇蟒蜂拥而至,对着衣服布料便纳牙啃咬。我看出来了,有人在驱使这些蛇蟒。包括之前的僧面猴,也有人控制,利用动物暗中监视我们。我学过云上天音,懂得一点骨笛之法。仓卒之际,无暇去找笛子,便用虎口作埙,吹奏逆五音扰乱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