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叫我叔叔?”
梁少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半晌都没有伸出手去接。小人儿想了想,却是端端正正地将请帖放在他枕头旁……“凉凉?”
梁少凡没去动请帖,只勉强扯开一抹说不上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手指动了动想去拉他。小人儿反应很快,在那手指即将碰上自己的前一刻往后一跳,义正言辞,“因为凉凉有爸爸了啊,而且凉凉现在不叫梁凉,叫傅凉。”
他说完,顾不上梁少凡震惊的脸色,迈开步伐跳到傅景年面前,扬起的小脸蛋上尽是笑……怎么样,我表现不错吧?男人微微勾了唇,却是轻笑,意味深长,“这几年,多谢梁少帮我照顾儿子。”
梁少凡先是一怔,旋即很快反应过来,张大的嘴半晌合不拢。“你……你们……”男人长臂一伸,将那娇软的身躯拉入怀里,温凉的唇覆在她耳蜗处,声音沉沉哑哑的,却正好能让病房里的人都听见,“怎么,太太还一直没告诉梁先生?”
梁少凡一脸怔忪,只捏紧了床单,“清商,是什么事?”
她脸色白了白,唇畔的笑容逐渐消失殆尽,此时再看向傅景年,如何不知道他脸上的笑容之下,隐藏的冷漠。见她始终不开口,傅景年眸色更深,面沉如水的凝着她,“太太既是不愿开口,那就由我来说。”
他嗤笑,眼尾缓缓往上挑,声音在喉咙里侵染了许久,说不出的涩凉,“凉凉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怎么可能!”
梁少凡瞪大了眼,尽是不敢置信,“五年前你刚到延城,一个人也不熟识,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眼底闪过一抹狰狞,忽的扬高,“五年前你们就认识!”
“林清商,这是真的吗?”
他凄厉地喊,余下的话却在傅景年冰冷的目光里吞咽下去,满是狰狞。你给我戴了五年绿帽子!林清商一时僵在原处,这件事是她心底埋藏多年的密密,这五年来哪怕孩子到最严重的情况,她也从不敢联系傅景年。如今想来,这段时间的日子于她而言已是奢求了。便扬了扬眸,“是真的。”
“梁少凡,这几年一直瞒着你,很抱歉。凉凉和我能活下来,多亏了你。无论如何我都很感激……”“谁要你的感激!”
梁少凡情绪已是不受控制,若非受了伤,真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问个清楚!可林清商却往后退了退,瞧着身侧男人冰冷的面色,低声道,“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话落,终于提步迈出去。一家三口径直走到停车场,凉凉知道两人气氛不对,乖乖跟在后头不说话。到车上林清商扬起眼,对上男人冰冷的面容。林清商方才知道这男人先前好说话的模样都是装的,此时脸色沉郁阴沉郁,“历锦时呢?太太今儿,不是跟她有约么。”
林清商咬紧了唇,没法子解释。包里的药瓶无论真假,总是心口悬着的一根刺。五年前傅叔叔从楼上跳下来,她母亲背负着破坏人家庭和杀人凶手的罪名。五年后她拿到药瓶,再想着母亲临死前的凄厉,心口忽然闷疼起来。“商商,离开他,离开傅家!”
“你听我的,把孩子拿掉,跟他们彻底断了联系……”“听话。忘了他。永远别再跟他见面,更不要妄想和傅家的人在一起……否则……否则我死也不会安心!”
“太太瞒着我,和前夫约会,嗯?”
温凉的音入了耳,伴随着车窗外飞速经过的霓虹,林清商陡然清醒过来,“只是碰巧遇见。”
她垂眸,忽然发现车子里塞了不少请帖,这才刚过去一周不到,请帖就印了出来,他动作也是迅速……翻开来看,瞧见日期蓦地一怔,“会不会太快了?”
只一个月时间。快?傅景年捏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骨节透出淡淡青白颜色,旋即眯了眯眸,扯开薄唇,“太太不想昭告天下?”
她咬着唇,想到包里的药,再瞧着烫金的喜帖,莫名烦乱。这番表情自都落入男人眼底,不咸不淡地撇了她一眼,“不想这么快举行婚礼,是真对前夫余情未了。”
林清商怔了下,秀眉下意识皱了起来,“刚巧遇见了,他救了我。”
“你是刚巧,他却不一定。何况凶手没有找到,谁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
傅景年按了按额,车速有些快。林清商瞧着后座歪着头睡着了小人儿,脸色有些白,“你就非得这么想?”
“是太太做的事惹人非议。”
男人声音冰冰冷冷的,却听不出太多情绪起伏。可林清商一贯是了解他的,知道他现下在生气。“我跟人见了一面就惹人非议?要是多呆一会是不是就成了捉奸在床?你真要这么不信任何必还要……”她没说完,可此时心底也异常烦乱,便打开窗户,任凭冷风灌进来,总是舒服不少,“傅景年,你确定要娶我吗?”
“请帖都印了,你在开玩笑?”
林清商转过脸,眼眸清澈干净,可里头,总有些比以往不同的东西,半晌后才你压低了声音,“如果……如果你父亲的死跟我和母亲有关……你还能心安理得娶我吗?”
她定定地凝着男人的侧脸,瞧见他漆黑如墨的眸,和那样疏离的面色。良久,才放缓了车速,眸色沉沉,“太太这是,想反悔了?”
林清商垂了垂眸,手指捏的紧紧的,将心底那抹晦涩都收起来,许久才勉强开口,“我只是……”有些忐忑。有些害怕。她这五年,从不敢与傅景年有任何联络,无非是担心当初的事重演。无非是害怕……有一天真相被揭开时,鲜血淋漓。纤细的手指落在请帖上,半晌林清商才勉强扯开一抹笑,眸里染了一抹沁凉。“请帖印了这么多,如果傅家其他人知道你要娶的人是我。傅景年……到那时这婚,还能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