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眼疾手快,伸手捉住了裴如一欲要打开屋门的手腕。“你干什么?”
听到上官清所问,裴如一用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向她说道:“这里是西城,白髯大国士在大堰的故宅便在西城东。那走在最前,腰挂两柄铜锤的是火神军副统领安焕,此子暴戾无性,是火神军大统领韩治养在身边的一头恶狼。”
“你是不是要说,他肩上所扛的是白髯大国士的棺钵?”
“不仅,他们身上所沾的血还未干涸,安焕带领的这支火神军方才定屠杀过为大国士祭奠的百姓!海棠姑娘不在家中,我担心她也去参加了大国士的祭奠。”
听到裴如一此话,纪寒亦无法压制下心中的这股滔天之怒。与纪寒隔着一门之距的安焕自肩上放下了白髯的棺钵,并向身后的一名火神军说道:“你们几个,去将这白髯的尸体带去南城,记住,一定要在南城寻一个最显眼的地方把这尸体给挂上去,待到明日,本统领亲自来坐镇,看看还有哪些不长眼的东西敢来滋事,他们来一个本统领便杀一个,直到杀到他们老实为止!七日,无需曝尸七日,本统领便能叫这帮乱民乖乖的听话。”
安焕所说,纪寒全都听到了!这人都死了,你们连尸体都不放过吗?还要对白髯大国士的尸体百般凌辱吗?纪寒所身处的前世讲求着一个入土为安、落叶归根,白髯大国士之高义感动的是这天地之间,这天地之间自然也包括纪寒。鲁莽也好、不顾全大局也好,总之,纪寒绝不能容忍他们折辱白髯大国士的遗体。他们二人虽不相识,但却感君高义,愿为知己!上官清拦住了裴如一,却未能拦得住纪寒。一声破门之声在上官清耳边炸响开来,一道身影自她身边冲将而出。纪寒自原地高高跃起,跃过火神军,跃至安焕头顶,双手持囚龙锏,以力劈华山之势向着安焕当头砸来。“还有乱民?”
安焕抬眸凝视这偷袭于他之人,嘴角亦是勾起一抹不屑,在这囚龙锏便要砸中于他之时,安焕才自腰间卸下一柄铜锤,手握铜锤,一抡而上。“砰!”
锏锤相交,于半空中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之声,伴着这刺耳的碰撞之声,还有那道道火花于两兵之间盛然开来。“安焕天生神力,力大无穷,纪义士莫要与他比拼气力。”
裴如一的这声提醒终是晚了,纪寒手中所握的若不是神兵囚龙锏,恐怕便已经被安焕手中的铜锤震断。囚龙锏虽未断,但是纪寒却被这柄铜锤给砸飞了出去。在纪寒倒飞时,上官清便跃到了纪寒的身后,她明明已经使出了内力试图卸下纪寒这倒飞之势,可是这股倒飞之力何其之大,上官清突然升出一种这纪寒足有千斤之重的荒谬之感。两人终是落到了地上,但是上官清却在后退了数十余步之后才升升止住了后退的身形。“咦?你手中拿的不是疾无司的囚龙锏吗?原来疾无司是你们杀的?”
安焕自腰间卸下了另一柄铜锤,手提两柄铜锤,安焕一步步的向着纪寒与上官清逼近。裴如一冲至纪寒二人身前,此刻他亦是来不及去关心纪寒是否受伤了,便连忙对上官清道:“你们二人速去寻海棠姑娘,这里交给我。”
向纪寒二人说完此话,裴如一回身再次向纪寒说道:“纪义士请放心,裴某必不会让他们折辱大国士遗体。”
在裴如一向纪寒说此话时,安焕亦是提锤向他们冲来。自纪寒身上别过目光,裴如一自身后取下了他的断枪。阖上双眸,断枪直指安焕。而在裴如一再次睁开双眸时,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仿佛得到了一次肉眼可辨的升华一般!身站如松,呼气如渊,便在裴如一抬步之时,纪寒只是看到了一道留在原地的残影。“轰!”
一记轰然巨响自纪寒耳边炸然开来。方才在裴如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纪寒并不知道,他只看到,一点寒芒穿过重重火神军,穿过白髯的棺钵。棺钵炸开,裴如一现,一手持断枪遥指安焕,一手抱起白髯的遗体。“安焕,想要夺回大国士的遗体,你便来!”
“裴先生?”
安焕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那一身青衫的裴如一。“哼!早就想领教一下大宗师的枪术了,择日不如撞日!你们去给我杀了这二人,这裴如一交给本统领。”
纪寒知道裴如一为何夺得白髯遗体也未逃,他是为了牵制这安焕。体内那股澎湃的翻涌亦是褪去,纪寒却仍在震惊于安焕的神力。方才抡向他的那一锤至少有四五百斤的力气吧,这还是人家随意而抡的一锤。百名火神军提刀杀来,上官清已先纪寒一步冲入百名火神军中。“纪寒,事有轻重,你快去大国士故居寻海棠姑娘。”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也深知不能再耽搁下去,现在他只希望那位海棠姑娘并未被这群火神军杀害。“好!”
纪寒相信这百名火神军必不是上官清的对手,那裴如一毕竟是一代宗师的弟子,想来安焕亦不可能拦得住他。一路狂奔,当纪寒穿过数十条小巷终于找到那一座挂白绫的府邸时,他却在这府邸前看到了令他煞然失色的一幕。血流成河、浮尸遍野,映入纪寒眸中的除之鲜血与尸体外再无他物。这一整条石街都被染成了触目的红色,红的惊心,红的悲戚!寒尸曝苍夜,千里无问津。他们杀了人,抢了棺便扬长而去,在他们眼中这千万条生命于他们为何?他们又将人的生命视为何物?而在纪寒正悲戚于这千条逝去的生命之时,自这座贴有白对挂有白绫的府门中走出二人。这二人,一男一女,女的虽是睁着眼眸,但是却在用手摸索着前方,男的小心的陪在她的身旁,双手便放在此女身前以防此女一不小心便被这脚下的尸体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