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纪寒选择了离潍城最近的蒲州。出潍城,而后星夜兼程,于三日后,纪寒五人终于来到了蒲州主城广峻城的脚下。蒲州巡抚刘安的府衙便在这广峻城内。已经无需再去确认这刘安究竟是否真如陈匡密函中所言为十恶不赦之贪官,只这一路所过,纪寒五人已经看到了太多骨瘦如柴,身挑重担、身上所穿之衣衫打满补丁的农耕百姓。紫霄曾下马问过一名瘦骨伶仃的农户,问他所耕农田收成如何?这位农户回紫霄:“哪里有什么收成,每到粮田丰收时,巡抚大人都会以前方将士缺粮为由收缴他们辛苦耕耘的粮食。”
若是一名农户这般回他或许还有待商榷这位巡抚是否真是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之徒,但是一路所问,紫霄至少问了二十余名农户,这二十余名农户皆是这般回他。于星夜入城,而后直奔巡抚府邸。这位刘安的府邸,层楼高起、玉栏绕砌,其内、假山粼粼、荷池满琅。在纪寒翻、墙入内时,亦被这府邸的内景所震骇。一方巡抚而已,其府邸之园景竟比皇宫里的内景还要壮观。今夜此来,是为杀人而来。纪寒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便当先钻入前方一排假山内。紫霄四人紧随其后。一路所过尽是雕栏玉砌,琼楼玉宇。城外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而这位巡抚却将自己的府邸修葺的如同世外仙境一般。可想而知,这位巡抚榨干了多少百姓、农户的血汗。两名容貌精致的丫鬟一路战战兢兢的端着琼浆玉食正在向着公子的榻房走着。这位府中的公子虽未及冠,但是却已通男女之事,而今夜的她们便是被夫人派来伺候这位还未及冠的公子的。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是老爷乃是一方巡抚,是蒲州最大的官,她们这些出身低微的平民怎敢与这位蒲州最大的官去抗衡。听府中其他姐姐们说,这位她们要去服侍的公子简直就是一只还未开化的野兽。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怜香惜玉,就连在夫人身旁伺候的香玉姐姐都被夫人送去伺候这位公子了。而自香玉姐姐被夫人送去伺候公子后,便再也没有自公子的榻房内走出来。府里的人都知道香玉姐姐被那位公子折磨死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及香玉姐姐的死因。这两名被夫人今夜派去侍奉小公子的丫鬟犹记得香玉姐姐死的第二日。那一日,天上飘着蒙蒙小雨。香玉姐姐的两位哥哥寻上门来,要为香玉姐姐讨回公道,这公道自然是讨不回来的,还白白送掉了两位哥哥的性命,这两位哥哥是被巡抚大人身旁的府兵当着她们这些下人的面给活活乱棍打死的。那一日两位哥哥的鲜血混着淅沥沥的小雨自她们脚下流过,她们用手紧捂着眼睛不敢去看那两位哥哥的死相。后来一名小厮告诉她们,香玉姐姐的两位哥哥是怒睁着眼睛死的,他们死后的眼睛睁的比铜铃还大。虽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两位丫鬟却知道香玉姐姐的两位哥哥的死相叫做死不瞑目。后来,香玉姐姐的老母亲与爹爹双双撞死在了府邸前的两座石狮上,两位老人撞得头破血流,当场呜呼。那一日,天上还是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天色也是灰蒙蒙的。两名丫鬟犹记得,香玉姐姐的老母亲与爹爹曾向站在朱门下的刘安啼声大喊:“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王法吗?难道这世上就没有能治你罪的人吗?”
“治本官的罪!哈哈!”
站在朱门下的刘安负手而立,一脸蔑视的向二老大笑道:“本巡抚今日便告诉你们,什么是王法!”
“在这蒲州,在这广峻,在这一城十三郡、七县,我刘安就是王法!”
小雨淅沥,乌云压顶,站在府邸朱门下的刘安笑的肆意,笑的张狂,笑的无法无天。而后,两位老人便双双撞死在了刘安脚下所矗立的两尊石狮之上。今夜轮到她们了,她们不能不去,也不敢不去。若不去服侍少公子,她们家中的母亲、爹爹、哥哥、弟弟都会死。虽然夫人没有拿她们的亲人要挟她们,但是她们就是知道。知道她们若是不听从夫人的安排,她们的家人就会受了她们的牵连而枉死。她们的性命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夫人面前,在这位一手遮天的巡抚面前,不过蝼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