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巧侧头，看到他们两个背后是一家珠宝店。可想而知，江邵甫送给了她什么。林七巧想要把目光从这两个人身上移开，可是她怎么都做不到。林七巧感到脚底窜出一股凉气，沿着血液直升至头顶、四肢。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她是认得的，那个人就是陆曼——江邵甫的首席秘书。林七巧想到自己走到这座百货大楼门前的时候，还曾想起过她。还真是虐缘。她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林七巧盯着那张娇笑的脸，感到自己的心在往下沉。她还记得陆曼带着她来这里大肆采购的场景，结果她在晚宴上丢尽了脸面。她找到了陆曼在衣服上做手脚的录像，把它群发到公司员工的邮箱里，甚至在办公区里狠狠地甩了陆曼一巴掌。林七巧的脑海里浮现出陆曼气急败坏的脸，哑然一笑。她不知道，如果重来一遍，现在的自己是否有勇气再给陆曼一个响亮的耳光。她就像是一只菱角分明的椎体，先前被范世赫磨掉了一些，到了江邵甫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磨平了，以至于变成了没有个性、只知道妥协的圆球。就像现在这样，她躲在绿植的后面，纵使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她还是不敢冲过去，给陆曼或者江邵甫一记耳光，她连骂他们一句的勇气都没有。林七巧怔怔地回过头来，她才发现小丽莎站在面前，一脸怒其不争地看着她。那个男的，八九不离十就死她的心上人了。可是她的心上人正搂着别的女人。小丽莎瞪了一眼林七巧，上来就要拉着她去对质。林七巧自然不肯，可她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以免被江邵甫和陆曼发现，小丽莎的力气比她大很多，她马上就要被拽走了。林七巧的眼眶立刻就红了。能够看到眼泪在里面打着转。她摇摇头，用只有她和小丽莎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求求你了，别这样，给我留点脸面吧。”

小丽莎叹了一口气，忿忿地松开了手。她坐了下来，看着江邵甫和陆曼两个人渐渐消失在视野里。“那样的男人，值得你为他死心塌地？”

小丽莎冷冰冰地说。“丽莎姐，邵甫他是爱我的。”

小丽莎瞪大了眼睛，像是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肚子里一阵翻滚，她难以置信地质问：“就这样还爱你？七巧，你醒醒吧，他都找了别的女人你还这样为他说话！”

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鼻梁落了下来。林七巧坐在木椅上，惨白如纸的脸朝向地面。看着她这般样子，小丽莎很是心疼，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酷酷地用鼻息一哼，“恩。”

把散发着香气的纸巾递到她眼前。林七巧知道小丽莎是刀子嘴豆子心，把柔软的纸巾捏在手里。“他是爱我的……”林七巧喃喃自语，与其说是说给小丽莎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的。江邵甫不顾生命危险把她从火场里救了出来，就凭这一点，她就愿意相信那个男人对自己是有情的。更何况，更何况，她的手哆哆嗦嗦地触到了放置钱包的位置，那里面的夹层里藏着一张照片，是她在公寓的酒柜底下找到的。前一天晚上，她曾经撞见江邵甫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某样东西。照片无疑是江邵甫的。张林林说，江邵甫当过兵，甚至去Z大做过教官。这样说，江邵甫早就认识她了，甚至偷偷拍下了她手里的这张照片。“可是你也看到了，他给那个人买了多少东西，七巧，现在你还认为他爱你，这是自欺欺人！”

林七巧抬起头，泪水簌簌地往下落，嘴巴打颤，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来，“我不相信，他说过爱我的……”小丽莎哑口无言，像是穿着白色的高跟鞋在泥地里无处落脚的人，能言善辩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伸出一只手来，安抚似地拍打她的后背。“姐姐，这个送给你，不要哭了。”

一道又软又糯对的童声响起。小丽莎和林七巧几乎同时抬头。眼前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看起来也就三四岁，乌黑的小头发梳成两道马尾搭在耳旁，眼睛黑亮，像两颗发光的宝石，怎么看都惹人喜爱。小丫头的手里捏着一支美羊羊的气球，递到泪光斑驳的林七巧跟前。“姐姐，你拿着这个，就不要哭了。”

小姑娘上前一步，细小的手指往她的脸上轻轻一抹，带走了一粒泪水。林七巧木愣愣地点点头，接过粉色的气球。“真漂亮，谢谢你小朋友。”

小丫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见林七巧手下了她的气球，低头偷偷抿嘴笑。这么乖巧的孩子，小丽莎也不由得看入了神。“小朋友，你叫什么啊？”

小丽莎低头，语气是不常见的温柔。“小雪。”

小丫头也不认生，大大方方的报上自己的名字。“真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