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等着我!”
清冷的月光下,夏谦那随意束起的青丝垂下来了,落在绯红色的大袍上,将那份夺人的颜色在美艳中添加了一份温柔,不知是月光太迷离,还是他的眼眸太动人,房间里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滋味在蔓延。夜色偏移,日头换上。丰都城内人潮涌动,一片热闹。然而同样是热闹不已的夏朝皇宫,却是如同冰窖,外面看似人流涌动,热闹不已,然而朝阳殿内却是无人敢噤,几名宫服装扮的女子全低着头跪趴在殿外的烈日底下,一动也不敢动。朝阳殿内自从夏启抱着辛娆年的进入后,便无一人敢吭声,就连呆在她身边的蓝茵也不敢多语,带着红妆与碧玉捧着吃食小心地守在了殿门外,不敢进去。殿内,夏启端坐在床头,望着早已醒过来却又一动也不动,瞪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辛娆年,无奈至极。那双凤眸里无一比波澜,似一口平静的百年深井,黝黝然不见底,却又蒙上一层寒意,令人不敢直视,哪怕是对上也会心底心寒意。然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那双眸子根本就没有看向谁,目光冷冷地平视前方,无一丝焦距,这才是令夏启感到不安的最得要因素。从回来后她就一直不动也不看她,任宫女服侍给她换装洗漱。可是,这都过去一天了,她居然还是呆愣愣地坐在床头边,不吃也不喝。就连他将她的那些侍女叫唤过来她也没有反应。阳光透着支起的窗子打落进来,快要偏西而去,落在夏启那张略带阴沉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他脸上的何怒气,介他眼底下那片青还是告诉了世人他也没有休息好。望着不动不语不吃不喝的辛娆年,轻轻地叹了口气,“安容,不要再任性了,都回来了,择日我们就可以完婚了。”
辛娆年没有动,似是没有听到这话一样。强忍着心底的抽搐,她难道就真的这么恨他了么?连看他都不愿意了吗?黯自垂下眼皮子,收敛起眉宇间的沉重,“你先吃点东西好吗?你都回来一天了,都没有进一滴水食进去。你就是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让你身边的人担心你吗?”
与此同时,夏启朝着紧端着吃食站在殿门口年的蓝茵瞟了眼,蓝茵一脸的担心与紧张,在触碰到夏启的暗示后,连忙端着吃食走了进去,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刺着心口发着疼。一步一疼的蓝茵双手捧着吃食走进来,停在了通往殿内的门口处,远远的望过去,只能见到侧坐在床头上的辛娆年的一个侧脸。原本就有点消瘦的脸庞在那夏谦的蓄意拂照下,整个脸庞也显得有些丰满起来,只是因为没有休息的缘故,脸色有些泛着青灰色,那双原本水灵似要滴出水来的凤眸此时也是一片黯然,没有一点生机,反而泛着寒意,看得站在门口处的蓝茵一个不忍,放声哇哇大哭起来。手捧着吃食的蓝茵心底一阵撕扯般的生疼,再也顾不得什么皇宫皇上什么礼仪的,捧着吃食就径自往里面冲了进来,“小姐,小姐,我的小姐你怎么不看蓝茵了。”
谁?谁在哭?微微动了动眼睑的辛娆年,如同寒窖里的万年寒冰遇到了水,只微微地动了动,然而这一细小的动作却还是落在了一直紧密关注她的夏启的眼里,终于那颗紧悬着的心稍稍地松了口气,她还是有感知,有再乎的人。虽然那个人不是息!他最怕的就是她不再有感觉,恨他无所谓,怕的就是连身边人都不再再乎了。无奈地在心底里轻叹着的夏启,揪着胸口处的疼,从床边站了起来,走到哭哭啼啼冲到他面前才停下脚步的蓝茵,微微地抬了抬头,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好生服侍辛娆年吃饭。此时的他也拿现在的辛娆年没折了,不吃不喝他也不能用强的,他在回来的路上答应过她的。“回去后你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这是辛娆年在回来的路上唯一开口一次与他说的一句话,他可不能不再当真了。这也是她唯一一次用死来要挟他,莫不成他就真的令她那样生厌,情愿死也不要与他一起。眯着的眼眸里散发着一丝怒意,转过眸子瞟到她微微怔愣地望向蓝茵时,心底又是一阵疼。罢了罢了,那些人毕竟也与她相处了将近三个月,如若没有感觉,没有感情他还真会心底升寒了。幸好他的年儿还有一丝人性在。想到这后的夏启也不再多说,悄悄地退出了朝阳宫,往御书房走去。“小姐……”嗓子都在颤抖的蓝茵放下手中的吃食,伸着手,想要碰触那张梦里梦到无数回了的脸,却在那道粉色的疤痕前停了下来。指尖的轻颤,无比说明她心底的怒与疼。“这得多疼啊!”
泪水连连,早已滚落到了她伸出来的手臂上。是蓝茵!她又在哭了。这个小丫头就只知道哭。似是被蓝茵的哭声给蓦然惊醒,辛娆年直愣愣地掉转头,望向跪倒在床边,抬着头,伸着手想要抚摸到她脸上的蓝茵,“别哭。”
原本是想安慰蓝茵的,却没想到话一出更是令低声抽泣着的蓝茵一下子如同打开了堤坝的湖泊,一股脑地崩塌而下。在门外守着的红妆与碧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得蓝茵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后立马扬着长鞭破门而入,直闯内殿。淡淡的阳光打落在坐在床头那女子的身上,听到殿门被突然推开,惊愕地抬起头,撞见那两双满是担忧的双瞳。心没来由地狠狠地撞击到了,她能看到那那两人眼里的怜疼与关爱。“郡主!”
见到床上的女子望着她们俩时,俩人脸色一喜,随后猛地跪倒在地上,“奴婢没能护得郡主周全,还请郡主责罚。”
红妆与碧玉俩异口同声跪在地上请罪,头都直磕到了地面。辛娆年瞧到她俩眼底里亲闪过的惊喜与自责,知道她们俩还在为她被掳之事而难受,明白了她们的心意,辛娆年也不想多再追究,朝着她们俩抬了抬手,“你们俩先起来。”
“是。”
俩人低声应答,小心地起身,站在一旁打量着消失了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的主子,当目光触到她脸上的那道疤痕时,俩人明显一愣,却又都不语地低下头去。辛娆年将俩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唇角浮起一圈淡淡的笑,“蓝茵,我饿了。”
“来了来了。全都是小姐爱吃的。”
听到唤自己的名字,蓝茵糊乱地抬手直擦去脸上的泪水,朝着食桌走去,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开来。红妆与碧玉相互对视一眼,柔身声到辛娆年的面前,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坐到食桌边去。辛娆年若有所思地望了眼殿外,伸着食指与大拇指拈了一块桂花糕送到嘴里,清香可口,入口即酥,果然是皇宫里出来的东西,就是要好上几分。安静地伺候完她用食后,蓝茵满脸担忧地望着她,这回被夏启带回宫,可是小姐自己的意思,可是,小姐为什么要回宫来呢,这她又不明了。“蓝茵,我想喝你做的冰糖雪梨。”
望着蓝茵小脸上的迷糊,辛娆年伸手敲在了她的小鼻子上,提醒她,她这个主子要吃她做的东西了。“呃,好好好。”
被辛娆年那么一敲,蓝茵连忙收起神来,直朝外跑去。碧玉紧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她离开了朝阳殿,仔细地将殿外看了几遍才将殿门给小心地关上,随后才沉稳地走到一旁站着的红妆前站定。神色凝重的辛娆年望了眼关好了的殿门,那双似是古井般的凤眼又转落到了红妆的身上。红妆在那双凤眸落在自己身上时,已是缓身曲膝跪倒在了地上。“奴婢办事不利,让郡主受苦了。”
辛娆年轻轻地摇了摇头,此番计策她并没有向红妆提起,但她只是比红妆多了一个心眼,知道夏启一定会派人盯着她们的,毕竟她们是夏谦派给她的人。但同时也让她确定了一些事,脸色略微柔和起来,抬眉道,“起来说话,此事不怪你们。”
红妆不安地站起身来,不敢与她对视。郡主是怎么回来的她隐约猜到了一点。她这边才与郡主通完信鸽,才一晚的时间郡主就被启帝带了回来,这让她如何不多想。辛娆年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并不打算说明,轻轻地抬头望向碧玉,“让你们去查的那些事都怎么样了?”
“回郡主的话,奴婢查到揽月国皇子楼揽月已在前十天潜入了丰都城内,且他的十万兵马全都到了边境,他的五万特骑也都悄悄妆扮成商贩,潜伏在了边境,只等他下令便会进入夏朝境内。”
“嗯。”
辛娆年低低地应道,既然你们想玩大的,那么她也不防进来一脚,看谁玩得过谁。红妆见到碧玉回后也连忙回应,“谦王府那边没有什么动静,芙蓉郡主被软禁在一座无人看管的院落,然而谦王自那晚回来收到一信签后便呆在了书房,听说是每晚都在赏月,对月一个人自言自语。”
辛娆年听着眉头一皱,不对,他是受人之约才会离开的,而他好像也对她提过,能得今日之美好便且珍惜,能快乐一分便决不浪费一秒,如若不是急事找他,他是不会离开的。想了想,低转着眉头继而沉声道,“他身边的谋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