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这掌法,清冷的眸子直眯了眯,淡淡地开口道,“那又怎么样,你若再不回去,你女儿就一定是要死在你手里了。”
“不会的,知礼才不会死的。”
一说到昔知礼,昔母就满是担心,低着头就往紧抱在怀里的昔知礼鼻尖处探去,满是紧张。在探得昔知礼的气息越来越弱时,昔母终于脸色大变,愤怒地抬着头怒视着楼揽月,“你刚下了什么毒,为什么知礼的生命气息会越来越弱。”
“哦,没什么毒,我只是在空气中加了些花粉进去,这里的血腥味太浓,本皇子有些受不了。”
楼揽月挑了挑眉,又是抬手轻轻地扇了扇,如同天边那抹蓝在辛娆年的眼前划过。“你,你,”昔母一连几个你,最后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抱着昔知礼带着剩下的几名侍卫冲进了浓浓的夜色里。雨,突然毫无预兆地倒下来,如同山顶的瀑布,狠狠地砸在泥土里,冲涮着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开的血腥味。“我要救她。”
紧紧抱着蓝茵的辛娆年突然开口道,她第一次见到楼揽月动武,但也只是那么一下,便将数百支利箭全数挡了下来不说,还全数地还了回去,中伤那些人。目光灼灼,却透着看破红尘的清冷。楼揽月转身回望,便撞到这么一双奇透的双瞳,那里面不带任何感情,或者说,看不出任何表情。郦清岚听了辛娆年这话却是心底直自责,如若不是自己好奇,怎么会捎着蓝茵一起跟了上来,如若不跟上来,此时又怎么会让蓝茵与自己成为她的负担,成为他人谈论的筹码。“呵呵!”
楼揽月低声浅笑,“我护卫没能护得了你,自是要受罚,伤到了你的人,月自然是要救的。”
那浅浅的笑里带着一丝冷厉与一闪而过的怜悯。“程起。”
楼揽月一声低喝,“你若还没死就吭一声。”
被点了穴的程起让众人压倒在最底下,倒是没有受多大的伤,现在听到自家公子现身,又听得到他的叫唤,满脸难堪地在人群堆里低声呜咽回应。楼揽月眉头一皱,大手一挥,只见天立马下起了一阵尸雨,一条人影满是哀嚎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辛娆年看着跌倒在地上,混着血水与雨水的程起,心底沉了沉,他那条左腿上,密密麻麻全是断箭,看来这条腿怕是要废了。对于一个贴身侍卫来说,废了一条腿,就等于废了一个人。“受伤了!”
楼揽月望了倒在血泊里忍着疼,嗓子里发出低低哀嚎的程起,眼角浮起一丝冷厉。“自己回去领罚。”
辛娆年自是知道以后这程起如若没有什么意外,怕是再也不会进入到她眼底来了。虽然她刚刚在杀人之时有刻意避开他倒在地上的那一片,但是都已过去了,谁也不欠谁了。“我们换个地方为她医治。”
楼揽月继而转身,目光灼灼地望着辛娆年,随后余光落在了蓝茵身上,略微地浮起一丝悲鸣。此时蓝茵也已在银针下醒了过来,自动解开了穴位。听到楼揽月说的话,心底自是有些不乐,她自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阻止辛娆年与楼揽月见面,如若不成,到时破坏了也可以,可是现在,自己倒……顿时心底自责不已,手指间悄悄地扣上了一小柄匕首。“小,小姐,”蓝茵低低地轻唤,唤得一旁的郦清岚心头直道疼,却又作不得声,连碰也不敢碰,怕伤到了她。辛娆年听得心底更是生疼,她怎么会不知蓝茵的那点心思,可此时她却责备不出口,为什么身边的人全都担心她,而她却是什么也做不到,不过今后起,谁也不可以拿她怎么办了,若有人敢窥觊于她,她一定会让那人不得好死。“好。”
辛娆年回望了眼蓝茵,将她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此时银针全身已是漆黑一片,蹙眉间挥手收入了腰际。“不要。”
蓝茵紧紧地攥住辛娆年的衣袖,不让她离去。辛娆年低头望着她好张已是半青色了的脸,不敢抬眸正视,“蓝茵乖,月皇子说好了会救你的,放心好了。”
说着想要抱她起身。“小姐,不要走,不要丢下蓝茵。”
蓝茵一手紧握住辛娆年的手,不肯放手,“蓝茵想对小姐说,蓝茵没有想过要嫁给谦王,也从未有背叛过小姐,小姐……”“我知道。”
辛娆年声色哽咽,美眸里划过一丝愧疚,当日她那样与蓝茵说话,虽然不太明显,但她相信如此聪明的蓝茵,一定知道了她的意思,不然这次不会跟着郦清岚地来了。楼揽月随手一招,立马从树林外奔来一辆马车,望着辛娆年道,“我先送你们上去。”
辛娆年望着疼得很是难受的蓝茵,“先忍一忍,月皇子……”“不要说其他人好不好,蓝茵就想听小姐说蓝茵。”
蓝菌满脸憧憬地望着辛娆年,满是真切与期待。辛娆年牙关一咬,不想去与她多争论,抬手就往蓝茵的脖颈处砍去。然蓝茵似是知道了辛娆年会这样,小脸上全是满足,就在辛娆年手快要砍到她脖颈时,她整个人已是软软地倒在了她的怀里。“蓝茵!”
在一旁密切注视着的郦清岚撕心怒吼,“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
紧紧抱着蓝茵的辛娆年也是一愣,她不知道为何蓝茵会这样做,但她知道一点,那就是蓝茵死了,死在了她的怀里,她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脖颈,她却先以自杀的方式倒在了她的怀里。“蓝茵!”
如同有哽刺在喉,雨水直冲涮在各自的脸上,清洗着脸上的污血。楼揽月眉头一挑,目光落在蓝茵那从小腹处缓缓流出来的黑血,心底一暗,真可惜,这么个聪慧的女子就这么死了。辛娆年紧紧地搂着蓝茵抱在怀里,感受着那渐渐消去的体温,心底一阵又一阵的疼。强忍着心头的疼,望着沉默不语的楼揽月道,“月皇子请回吧。”
不管他来请她过去是何意,但她现在没有心情与他探讨,她只想安静,安静地送走蓝茵,至于以后的事,她决不会再忍。望着辛娆年眼底里一闪而过的狠戾,楼揽月知道今日之事一定在她心头烙下了痕迹,对于她身边小丫头的死,他倒是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清楚了,望了眼满眼悲愤的郦清岚,楼揽月低声道,“月不该用这方法请郡主出来,但月知道祸已造成,但求希望能弥补。”
楼揽月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放到辛娆年的手中,“以后若有事,请记得去自清雅客栈,只要出示此令牌,便会有人将月带到郡主面前。”
如此卑微,如此显诚,这样子的楼揽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辛娆年突地眼眸一紧,事已至此,不得再有挽回的余地。“清岚,你先带蓝茵回去,我与月皇子先聊聊,随后便回。”
郦清岚眼眸一沉,果然,自蓝茵死后,事情就还是按步就班地发展了,只是从原来的被动到现在主动,蓝茵的死,让楼揽月原本想囚的辛娆年合作到现在主动挑明说出,且还给了她一块令牌,那就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她出示这令牌,便可以请得到楼揽月的相助。“好的。”
郦清岚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露出那张惨白的脸,冲着辛娆年微微一笑,“你也要小心。”
说完后又是伸手从她怀里接过蓝茵。因为失血过多,蓝茵那小小的身体似乎显得格外的轻,郦清岚抱在怀里忍不住泪水直哗哗哗地往下掉。“蓝茵,姐姐带你回家。”
郦清岚强忍着心底的悲伤,紧紧地抱着蓝茵,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往停在树林外边的马车走去。雨,倾盆而下,夜风呜呜地在树林深处吹过来,盘旋着,不肯离去,似是在为这里的死魂哭泣,整个树林里都笼罩在浓浓的悲伤中。辛娆年站在大雨下,目送郦清岚抱着蓝茵上车,离去,最后才缓缓地收回目光,落在一直都站在她身边不语却一直抬头望着远方的楼揽月的身上。这个男人找她,一定是有事,而蓝茵与郦清岚的紧紧跟随,是担心她会出事,这个男人,他倒底想要什么。“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好吗?”
楼揽月望着被雨水已是冲得全身上下都衣物都已紧紧贴在一起的辛娆年身上,目光快速地越过,轻声询问。“好。”
辛娆年抬了抬眸,望向远方,目光坚定,她不管眼前这个男人要什么,但她现在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若他不能给予她想要的,或是会成为她前进的挡脚石,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眼前这个华光满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