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家的地就割得差不多了。村里其他人的地都收了个七七八八,只有苏婆子家的地,才收了不到一半。这是因为苏婆子和苏老汉仗着有两个冤大头帮忙收地,便不肯自己下地的缘故。有那看不过眼的村里人,忍不住来劝他们:“苏老叔,苏婶子,您不能只让这两个书生收地啊!你们也得一起动手,这速度才快得起来不是?这两个书生都没收过地,速度本来就慢,再加上他们是读书人,一个个文文弱弱的,这速度不就更慢了吗……”苏老汉装没听见,吧嗒吧嗒继续抽烟。苏婆子一听却不乐意了,跳脚直骂。“我呸!我就乐意让这两个书生帮我收地,又碍你什么事了?我看你分明就是嫉妒我们两口子有人帮忙,才会说出这样的酸话来!活该你这个老东西没人帮,你天煞孤星……”“你,你!我只是好心来劝你几句,你却……”村里人被苏婆子的言语气得全身发抖。他愤愤地抬手指了指苏婆子,转头走了。苏婆子得意地一撇嘴,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丰长明和杨玉轩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被人当成傻子看,他们这心里肯定也不乐意。但再不乐意又能怎么样,只能咬着牙,加油干!第三天早上,沈惊语继续往身上抹防晒霜。要说这防晒霜效果还真好,昨日她在太阳底下晒了一整日,身上还是白嫩嫩的,没有一点晒伤痕迹。沈惊语蓦然冒出个念头,想把防晒霜也拿出去卖,然而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给否了。算了,还是先把护发素卖明白了再说,至于什么防晒霜爽肤水,她自己用着都嫌紧俏,哪有闲工夫再卖给别人。一切准备停当,沈惊语戴上斗笠,准备下地干活。临下地前,她还特地往丰书生家门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丰长明家门紧锁,安安静静的没一点声音,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干什么。沈惊语撇撇嘴,扛着镰刀下了地。朱家孤儿寡母那六亩地,到今天中午,估计就割完了。即使收完了麦子,她也不能直接走人。她还得找个理由继续在那两个心怀不轨的贼书生身边蹲一蹲,免得他们真从哪个村里人嘴里掏出点真东西来。沈惊语算计好一切,也就来到了朱家地头。“朱大娘,您早!”
她笑呵呵跟朱家寡母打了个招呼,挽起裤腿下地割麦子。等沈惊语唰唰割了半亩地,半个上午也就过去了。就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原本澄明瓦蓝的天空上,忽然聚拢了一片乌云。沈惊语擦擦汗,直起身来看了看天,皱眉:“这是要下雨了啊。”
桑婉儿点点头:“十之八九是要下雨的。”
沈惊语道:“那咱们手脚再快点。”
桑婉儿哎了一声,继续快手快脚割麦。一看要下雨,朱家寡母也不跟在麦田后头捡掉落的麦穗了,而是将收割好的麦子捆成一捆捆,拿独轮车先推回家里去。而村里其他的农户,多数也是这样做的。不管是已经收割下来的麦子也好,还是还在田里没被收割的麦子也罢,一旦淋雨,麦子就难免发霉。所以,在现在这个即将天降大雨的关口上,他们要格外谨慎才行。一村的忙碌景象之中,唯独苏婆子和苏老汉是个例外。他们没割麦子,也没忙着把麦子往家里送,而是一个个站在田埂上空着两手,急得跳脚。苏婆子大声质问:“丰书生呢?昨天他和那个杨书生说好了要给咱收麦子,现在他人呢?人咋不见了?”
“丰书生不来,你问我有什么用?”
苏老汉烦透了,面对一直呜嗷乱喊的苏婆子,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早上就说了要提前下地,你不让,非说要等那两个书生来,让他们收麦子!现在可好,书生没来,咱家麦子也要完蛋了,你满意了?”
苏婆子听懵了,张着嘴愣了半天的神。等回过神,她顿时一屁股往地上坐了下去,打着滚哭嚎起来。“夭寿啊,作孽啊!你个老东西,咋能把责任全推到我头上!是,我是说了把活儿留下,让那两个书生来干,可你不也没拒绝吗?但凡你自己下地去干活,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接连一阵没下雨,麦田的土干涸得厉害。苏婆子在地里滚了两圈,身上顿时沾了一身的灰土,就连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