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来剧组，见张岩只是一个幌子，他更想送路笙过来。照顾自己的女人，是责任，是义务，也是荣幸。张岩急吼吼冲到办公室，向顾城问好，被问到路笙毁容始末时，张岩心中吐槽——路笙这个女人真厉害，昨天方愚打电话过来询问，今天顾总亲自过来！更难得是，这两个男人知道对方存在，还能相安无事。“哎，我原本以为是过敏，没想到是化妆师小刘贪污公款，换了劣质腮红。她已经被辞退。我们剧组不需要这种贪图小利的人！”

化妆师小刘是替罪羔羊，是张岩表达出的维护路笙的态度。顾城颌首，斟酌用词，“我和路笙，认识多年。她一直是个努力上进的女生。我很欣赏她。”

这便是要扶持路笙的意思。有干爹和故人保驾护航，路笙本人底子也很好，不成名都说不过去。张岩心里有数，准备为路笙争取下一部戏的推广资源，就听办公室外面传来喧哗，“路笙杀人了！”

顾城腾地站起来。路笙……杀人……顾城直觉，这件事肯定和宋清雅脱不了干系。在律师陪同下，顾城见到被拘留的路笙。路笙坐在椅子上，手腕上带着手铐，低着头，头发遮住表情。律师和审讯警官出去，顾城半跪在路笙面前，看到一张茫然的脸，一双空洞的眼。伸手，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掌心贴在路笙脸上，“怕吗？”

路笙睫毛颤抖，一动不动。她住过监狱，对执法机关有本能地敏感和排斥。顾城突然站起，单手插兜，用电话和律师沟通。语速一如往常，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绕着路笙踱步，却泄露他内心的焦灼。路笙听到监外候审几个字，像炸了毛的猫，大叫，“我是被冤枉的！”

这句话，她喊了整整半年。没人相信。眼眶逐渐润湿，她又说了一遍，“我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不信？”

顾城捏紧手机，手背青筋暴起，定定看着女人哭泣的脸。很久，走到她身边，单手拖着她后脑勺，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腰侧，心中默道：我信。我信——轻飘飘的两个字，他说不出口。错过太多，遗憾太多，他们都承受不起。律师办好手续，顾城带路笙离开警局。见到明媚阳光，路笙只觉得冷，凭空打了个冷战。顾城时刻注意路笙动静，离开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连带着衣服搂住她，走向自己的凯迪拉克。不知是谁泄露消息。两人走出警局，狗仔蜂拥而来。“路笙女士，两年前你因杀人罪住监狱，被害人正是当红明星宋清雅。今天再次对宋清雅出手，是为了报复吗？”

“路笙女士，当初法官宣判你有期徒刑五年，为何只执行两年？这次宋清雅受伤，是否如网上所言，出于你惯性杀人的动机？”

“请说说……”摄像头和话筒捅到路笙面前，有些蹭在顾城脸上。顾城单手护着路笙，抢过最近的话筒，砸在记者头上。人群哗然，大叫“打人！”

几乎是同时，警局里涌出一对持有武器的警察，分割开狗仔。狗仔的叫骂和警察维护秩序的呵斥声此起彼伏。顾城只低着头，拉高路笙肩上的外套，遮住她的脸，又在她发顶落下轻轻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