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园的情侣园,想给顾城解释。这是宋清雅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宋清雅当即拒绝。并非她有超高的觉悟,她只是拉不下面子。堂堂宋氏企业大小姐,想要什么都是别人拱手奉上,什么时候需要自己耍手段?肖云摸着她长发劝导她,人生如战争,只有胜利者才有话语权。感情亦如是。只要把顾城绑在身边,总有日久生情的一天……她为了应付母亲,穿戴得光鲜亮丽,赶到情侣园,向路笙宣布,她要和顾城订婚。看着路笙惨兮兮的样子,她只觉得畅快。此后,她用阴谋阳谋赶走所有想接近顾城的女人,打击竞争对手,只用了短短两年,就登上人生巅峰。多少人羡慕她是人生赢家,她也从来没怀疑自己会输……但现在,面对路笙,她这个坚定的信念有些动摇。后背出了一层虚汗,她紧张地问乔翠兰,“伯母,顾城会和她结婚吗?”
乔翠兰挑着细长的眉毛,缓缓笑起来,“清雅哪,只要伯母活着,就不允许那个贱人进顾家的门。你瞧着吧,不用太久她就得离开我儿子,到那时候……”看着乔翠兰似笑非笑的脸,宋清雅心头一跳,低头,抿着嘴压惊。宋清雅知道,乔翠兰为顾博观的事记恨路笙,很多次想整死路笙。回想乔翠兰的手段,她都有些害怕。别墅外,路笙弹了弹肩上并不存在的虚土,“顾城,想打架,我随时奉陪。但有句话我得说清楚:乔翠兰是你母亲,不是我的。我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她留情。”
顾城站在她旁边三步距离的位置,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他真想知道,她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和他说这样的话。人心都会爱屋及乌,她为什么不能为了他稍作妥协?想到刚才在卧室她绞着他双臂想掐死他,顾城全身冰冷。她连他都不要了,又怎会顾及他的感受?心底生出一种怪诞的想笑的感觉,又笑不出来。顾城移开视线,硬邦邦地说:“我不需要你留情面。”
路笙嗤笑一声,语气稍有缓和,“顾城,你和我,认识多少年了?”
顾城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没有回答。路笙耸肩,右手搂着左手臂,歪着头,佯装欢快地说:“七年?八年?九年?日子一天天往后走,我们认识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长。但顾城,我从来没后悔认识你。”
如果没有顾城这个人,雨天窗下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该有多寂寞?这一辈漫长的回忆,该有多苍白?路笙稍有晃神,摇了摇脑袋,“即便不能做情侣,还能做朋友。你舍得破坏我对你的好印象吗?”
顾城侧脸崩的很紧,眼尾扫过她,不想和她说话。路笙继续说:“顾城,你其实比我更清楚,我们之间,隔的东西太多。你有你的不得已,我有我的不得已,勉强在一起,没意思。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生活本来已经很艰难了,何必自己为难自己呢?”
顾城终于忍不住,“你只是想抛弃我。”
莫名被扣了一顶“始乱终弃”的帽子,路笙不合时宜地想笑,“当年,是你选择和宋清雅订婚,怎么就变成我抛弃你了?”
顾城想也不想,“我会和她解除婚约。需要时间。”
路笙随即接话,“我没这么多时间给你。”
“所以你想抛弃我。放弃这段感情。”
路笙摁了摁太阳穴,“好,我想结束这段感情。我想抛弃你。咋们好聚好散。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玩弄你脆弱的感情……所以你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
顾城终于看向她,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指责,“你这样想?”
“难道不是吗?”
路笙反问,“七年的感情,只剩下这个结局?顾城,我们怎么走到这一步了?”
顾城怔怔看着她,心中苦笑。刚才动手,现在又好言相劝,硬的不行来软的,她把他拿的准准的——他想把她留在身边,疼她爱她弥补她。但她早就不爱他了,他变成了她的负担。七年的感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无非是他太贪心。路笙从他微闪的眸光中看到转机,抬手,手背勾在他受伤的侧脸颊,“疼吗?”
顾城侧头,躲闪着,“如你所愿。我不会再纠缠你。”
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顾城抹了把脸,给助理发消息:接路笙离开。这次,他们是真的结束了。顾城问自己,既然注定结束,当初为什么要开始?他为什么会和路笙相遇?有时候想的偏了,他还会质疑,他为什么会是顾城这个人,为什么要活着……在外人眼中,顾城仍是顾城,正常吃饭上班处理公务……只有他知道,他严重失眠。总是一不小心就会想到路笙,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和什么人见面……但知道又如何?他答应不再纠缠她,言出必行。为了治疗失眠,他在深夜看艰深的哲学书籍,无意看到“应劫了果”四个字,怅然若失。感应劫数,了却因果。如果他现在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命中注定,就让他这辈子把所有苦头都吃了,下辈子再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