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巡演——路笙被顾城助理送回T市,还没来得及回兰馨佳苑,就接到张岩的通知,她得配合剧组做一档真人秀节目。虽然综艺节目可以任由嘉宾发挥,但嘉宾手中仍有台本。张岩把台本给路笙,和她商量,是不是需要一个经纪人,或者挂靠一个公司?路笙略微思考,回复张岩说,做完这期宣传,她会着手打造一个团队。张岩似是无意地提了一句,方雪梅最近和管晓峰走得很近,帮管晓峰解决了几件棘手的事。管晓峰有心高薪聘请方雪梅做私人助理,被方雪梅强势拒绝。在路笙眼中,方雪梅虽然比自己年长,但方雪梅被保护的很好。让方雪梅做助理经纪人,帮她在这个复杂的圈子打拼?路笙迟疑了一瞬,表示愿意考虑张岩的建议。之后,路笙忙着背台本,把这件事望之脑后。她本打算第一期节目结束后找方雪梅商谈,没想到玄幻新剧莫名被封杀,这档节目被迫暂停。张岩私下找路笙,再次提到请方雪梅做助理经纪人。和张岩相处几个月,路笙深知张岩世故圆滑的脾性,不想和他兜圈子,“张导,您有话可以和我直接说。”
张岩说,有人放出风声,要封杀路笙。凡是路笙参演的作品,无论电影电视还是广告,全部被毙,和路笙合作的剧组,全部遭到孤立……玄幻新剧,正好赶上风口浪尖。最让人头疼的是,张岩也不知道路笙到底得罪了哪路大人物。路笙大脑飞快思考,总觉得张岩话中有话——得罪某个不知名的大人物,和请方雪梅做助理经纪人有什么关系?张岩把话说得更明白:很可能因为她和顾城走得太近,让“干爹”没面子,惹出了祸端。路笙愕然。她已经和顾城分手,打算和“干爹”在一起……她没解释自己的私人感情问题,很镇定地表示,这件事交给她解决。联系到方愚。方愚没提那晚去夜色酒吧见龙爷而路笙失踪的事,听路笙说玄幻新剧被毙,一口同意帮她。不到一天,方愚就查出,放出雪藏路笙风声的人,是龙爷。他甚至还联系到龙爷,安排了个饭局——方愚做东定包间,让张岩和路笙作陪。服务生刚上酒,方愚还没来得及说祝酒词,就接了通电话,面色大变。龙爷很谅解方愚,“方先生,您今天的意思,龙某人已经知晓,您有事先忙。我和路笙女士慢慢聊。”
方愚摇头拒绝,“我请您吃饭,没有先行离开的道理。”
正要关机,闪进一条短信。方愚迟疑。龙爷笑得一脸和善,“不管是谁,都会遇到急事。下次我请您吃饭?”
方愚叹息,“下次我请,给您赔罪。今天这顿饭,失礼了。”
冲着张岩点点头,拍拍路笙的肩,“有事联系我”,大步离开包间。方愚走后,龙爷眯起眼睛,靠着椅背,从兜里掏出两个磨出包浆的核桃,在掌心中不停转。张岩接上方愚的角色,说祝酒词,龙爷连眼皮都不抬。路笙识趣,坐在龙爷身边,端着酒杯,“龙爷是嫌我们招待的不好,我自罚一杯。”
核桃碰撞的声音截然而至。龙爷握住路笙的手腕,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拍拍她手背,“小姑娘真懂规矩。”
笑意越发深沉,视线盯着她领口不放,“年轻真好,皮肤也好。”
张岩急忙插话,“龙爷,我们小笙是顾总的人。”
张岩以为搬出顾城,会让龙爷收敛,没想到龙爷肆无忌惮地大笑,“看来张导消息滞后了。顾总现在忙着办婚礼,早就把路大美人忘了。”
张岩失声说道:“没听小笙说过!这是误会吧……”两个男人看向路笙。路笙脸色不变,淡定地把手抽回来。龙爷叹息一声,“小笙哪,你何必舍近求远呢?”
饭局散了,龙爷离开,张岩面色不定地瞪着她,“路笙,在这个圈子混,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
路笙当即明白张岩的意思——龙爷下手封杀她,却让她求顾城。无非是用她讨好顾城。只是她和顾城分手了,又怎么会转头去求他?路笙哂笑着回复张岩,“张导,这段时间蒙您照顾,多谢。”
对着张岩认真鞠躬,径直离开。走在大街上,路笙心情无比平静。两年前,她势单力薄,被乔翠兰压得抬不起头,现在,她仍是乔翠兰眼中的蝼蚁。但蝼蚁也有蝼蚁的力量。如果不能光明正大报复,她不介意走一条偏路。路笙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渐渐涌起一股杀意。自幼学武,锄强扶弱的念头根植在心中,即便在最困顿的时候都没打算直接宰了乔翠兰……想到叔伯那张严厉刻板的脸,路笙叹息一声。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还有别的方法。走过十字路口时,路笙感觉有异样,脚步加快,拐进路边一条长巷子。巷子路口,一辆银灰色轿车停下,张岩下车,走进巷子,兀自嘟囔,“这丫头去哪儿了……”路笙从矮墙后走出,拍张岩的肩膀,“张导?”
张岩吓得跳起来,“哎呦,你这个丫头!玄幻剧的事情解决了。我来和你商量件事……来,先上车聊。”
路笙被张岩带上车,第一反应便是,车中空间很宽敞,车内用品很讲究,车前挂的装饰品很眼熟……张岩说:“玄幻剧经历暂停风波,无形中打了一波广告,新剧巡演活动全部暂停。我手中有个本子,你务必给我当女主角。”
路笙正在魂游天外,被“女主角”三个字拉回思绪,“什么?”
张岩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叹息一声,摇下车窗,抽完一根烟,缓缓说道:“路笙,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就知道你很有天赋。演员这个圈子,有些人为名,有些人为利。我不管你抱着什么目的入圈,但既然入圈了,希望你别辜负自己。”
路笙怔然。她做演员,只想站在最亮眼的地方。但是,她喜欢吗?她背负的东西太多,喜欢不喜欢,都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但面对张岩灼灼的目光,路笙心尖某点被一根看不见的弦触动。“张导,谢谢您。”
这句话,清晰地传到不远处凯迪拉克中顾城的耳中。助理问,“顾总,要和路女士打招呼吗?”
顾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手中握着手机,好像没听到助理的话。手机屏幕上跳跃着声波的曲线,播音器仍旧播放出路笙的声音,“我会认真考虑这个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