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西莫夫姐弟是战争难民,迁居索科威亚没多久又遭遇内战,父母双亡;且不说他们的父母有没有讲过家族谱系这种事,就算说了,时隔多年,当时年纪尚幼的姐弟二人也未必记得住。 所以,看着苦思冥想半天依旧一脸茫然的旺达,向前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更不会失望。 想要验证变种人的身份,有的是更简单的办法。 一个传送门开进自己的私人实验室,人都不用过去,伸只手过去拿了一套抽血设备出来。 “你想做什么?”
旺达看着针头、试管,满脸都是戒备。 向前故作轻松:“抽点血,验一下基因。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有变种人的基因。”
旺达的身体不自觉地缩了缩,一副抗拒的表情。 向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索科威亚,你愿意给一群陌生的恐怖分子充当实验小白鼠,结果到了卡玛泰姬,对我就这么防备?”
旺达顿时羞愧得满脸通红;年轻的她面对花花公子的娴熟话术,丝毫没有辨别和抵抗的余地。 看着向前充满“失望”和“受伤”的目光,旺达满心内疚,只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伤害了一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好人。 也只有这种小姑娘会把向前当好人了,一如当初被救之后主动献身的丽亚娜,同样对花花公子的本性后知后觉。 一只白生生手臂的犹犹豫豫又义无反顾地伸过来,向前麻利地消毒、扎带、扎针,一气呵成;甚至他设下魔法禁制,将指掌上的绯红色魔力封回体内,旺达也没有继续出言反对。 封好血瓶,属于花花公子的优良素质很快又在向前身上体现出来;他再次打开传送门,拿回来的是一杯热腾腾的牛奶,还有几块打卡特女士那里顺来的小松饼和松糕。 “在我的国家,义务献血的人都会喝一杯牛奶。”
向前将牛奶放进旺达的手里,“虽然情况不太一样,但是我希望,这杯牛奶能让你把我和恐怖分子区别开来。”
面对向前温柔的微笑,旺达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双手捧着热牛奶,只觉得从手心一直暖到内心,暖得眼睛都不自觉地眯起来了。 这种时候,正是花花公子最熟悉也最喜欢的气氛;然后,破坏气氛的人一脚踹开门进来了。 王法师胖墩墩的身材,踩着沉重的脚步,手里还拎着一只五花大绑的“哈士奇”。 “皮特罗!”
旺达惊叫一声,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弟弟;而且之前跟自己一起闯进了禁室。自己昏迷醒来就觉醒了黑魔法,那皮特罗是不是也出事了? 不然怎么会被人捆得比待宰的猪还严实? “他怎么了?”
看着耷拉着脑袋、全无反应的皮特罗,旺达焦急地爬起来,冲到弟弟身边查看。 王法师冷眼瞅着向前。他熟知这个小师弟的秉性为人,刚才一进门就发现房间里气氛不对;不管是旺达娇羞的表情,还是向前那不经意的亲密肢体动作,分明已经进入花花公子准备捕猎的前奏,而且猎物本身还对危险毫无察觉。 王法师当初为了自己的偶像,隔着聊天软件直接跟向前呛声过的,从来不惯着小师弟的臭毛病;这会儿发觉向前对人家小姑娘不安好心,顿时语气一沉:“皮特罗没事。我只不过按照詹姆的要求,把这只哈士奇捆了起来。”
回答过旺达的问题,他又阴恻恻地问小师弟:“你的阿比尼亚小猫也没什么问题吧?”
“哈士奇?阿比尼亚……什么?”
旺达的目光在两个法师身上来回转,直觉王法师的话里有话。 “王法师是说,皮特罗这样的年轻人,就像哈士奇一样,撒手就不见,不见了就一定会惹祸!”
向前立刻接过话头,“所以,就要像对付哈士奇一样,牢牢地拴起来,免得惹祸。”
要说对女孩心思的了解,王法师拍马也赶不上花花公子;要是面对的女性还有一个总是让人操心的爱闯祸弟弟,王法师对比向前就更是瞠乎其后了。 不管对付女孩,还是对付姐姐,向前都有充足的人生经验。 果然,一听向前的话,旺达就再也顾不上什么“哈士奇”和“阿比尼亚小猫”,她更关心的是:“皮特罗闯什么祸了?”
王法师气得直翻白眼:“这你得问詹姆。”
迎着旺达疑惑的目光,向前“宽容”地一笑:“还是等皮特罗醒了,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说着,他还指挥起王法师来:“既然皮特罗已经昏迷了,就不用捆着他了,我们只要保证他不乱跑,就不会有危险的。”
靠!这不是你让我捆的吗?转眼倒成了我做错了? 看着旺达既心疼又哀求的目光,王法师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在心里暗暗骂着,一收镖索,调头就走。 算了,不管了! 这么傻的姑娘,救得了一回也救不了二回,迟早让色狼叼了去! 这一边,向前对皮特罗也来了一个消毒、扎带、抽血三连;针头一扎下去,皮特罗就醒了。 也不知道是亢奋劲还没过去,还是单纯控制不好新获得能力,皮特罗一醒过来,眼睛还没睁开,手脚已经下意识地动起来,似乎立刻就要从地上弹起来表演个极速冲刺。 向前眼皮都不抬,念头一转,一个无形的空间牢笼当头罩下。皮特罗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箱子里,四肢、躯干乃至头颅和脖颈全都动弹不得。 能动的除了手指,就剩眼皮和嘴皮了。他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向前慢条斯理地收起手中的血瓶。 “你在干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皮特罗挣扎着。 向前从容地面对皮特罗的愤怒和旺达的担忧,平静地说:“我限制了你的行动,免得你到处乱跑,害人害己。”
“我不打算伤害任何人,我只想试试自己能跑多快。”
皮特罗既委屈又愤怒。 “你现在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跑出去不是摔倒就是撞人。你知道撞了人会有什么后果吗?”
皮特罗仍然不明白,他怒瞪着向前:“会有什么后果,要我多说两句对不起?”
向前沉着脸问:“你中学的时候没上过物理课吗?一百五十磅重的物体,以每秒钟三百米的速度移动,会产生多大的动能?这个动能作用在人身上,又会导致什么后果?”
皮特罗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么是动能?”
向前被这一句反问给问愣了,愕然之余转头向旺达求证:“你们没上过中学?”
旺达一脸尴尬:“那个时候索科威亚到处都在打仗,学校早就停课了;而且,我们还要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向前忍着扶额的冲动,耐心做着解释:“简单来说,当你全力冲刺的时候撞到一个人,被你撞到的人连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来,人们只会找到一团骨头粉碎、血肉模糊的烂肉。你打算对一个死人说对不起吗?”
“……”皮特罗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向前却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自顾自地继续用话语折磨人:“对了,从力学原理来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把别人撞成什么样,你自己也会是什么样。也就是说,现场能找到的不是一具,而是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当然了,好处在于,这种情况下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了。”
皮特罗的脸涨得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臊的。 向前义正词严地把马克西莫夫弟弟痛斥一番,也不把对方放出来,却抬手挥洒无数魔法符文,铺满了屋顶、地面、墙壁和门窗;魔法的辉光将这个屋子完全笼罩起来。 辉光遮蔽了一切,属于建筑物的细节都隐没在光线之下,眼前只有上下、左右、前后六堵由魔法符文构建的平滑镜面。 在马克西莫夫姐弟的眼中,金黄色的光线变得曲曲折折,互相交错、盘结;但是只一个恍惚,所有光线都收敛消失,四周的魔法符文迅速黯淡下去,虽然还能看到它们流动运转,却完全失去了光泽。 “在完全掌控能力之前,你就呆在这里边。这个房间里有我布下的空间魔法,只要你不是故意撞墙,这里的空间足够你尽情奔跑了。”
向前脸上是不容置疑的严肃神色,“我会让你姐姐每天给你送饭的。”
旺达畏畏缩缩地伸手朝符文之墙推了推,却被一道柔和的力量挡了回来。 “我……好像也出不去。”
对着年轻貌美的姐姐,向前的态度就比对马克西莫夫弟弟要好得多了;他拉起旺达的手,在对方忐忑的目光下画下一道符文,铭刻在手心里。 旺达面红耳赤,想要收回手却被向前紧紧拉住,并牵着她将掌心按在墙上。 符文之墙上辉光乍现,一眨眼,两人就出了房间,站在了门外。 旺达愕然回头,身后小小的殿宇仍是原先古朴的模样,看不出有丝毫变化。 魔法的神奇表现让女孩一双美目熠熠生光,看向前的眼神也愈发钦佩——这恰恰也是向前的目的。 心理学研究发现,一个人身处自己的专业领域时,对个人形象是有极大加成的。 一个赌场上的烂赌鬼,穿上球衣上了篮球场就是上帝下凡;一个色眯眯的LSP,穿上西装进了证券交易所就是金融精英;一群务农、读书、打工的平凡人,穿上军装令行禁止就凛然不可轻侮。 这就是专业形象加成。 旺达未来的人生注定与魔法界难分难解,而向前的目的,正是要千方百计在旺达心目中塑造一个专业精英的形象——魔法界的专业精英。 让女孩进入自己的专业领域,让她看到自己在这个领域的杰出形象,这是花花公子总结的最有效的追求方式之一;前提是不会有一个更杰出、更专业的人来抢你的风头。 就魔法专业来说,卡玛泰姬比向前更专业的是一个女人。 旺达走回到门前,想要伸手,却又犹犹豫豫地回头看了看向前。 花花公子脸上是鼓励的表情:“没事儿,试试看。”
旺达鼓起勇气伸手往门上一推;门没有开,但是她的身体却融了进去,仿佛融进了一片水里。 睁开眼来,她又回到了房间里;而她的弟弟正捂着鼻子蹲在不远的墙角。 向前也跟着进来,一眼看到皮特罗哼哼唧唧的模样,诚恳地告诫:“要学会控制速度;虽然撞上魔法墙不比撞上石头墙那么严重,死不了人,但还是会疼的。”
说完又当着弟弟的面宽慰人家的姐姐:“别担心,让他受点教训也好;必须让他学会自我控制,不管对别人还是对他己都好。”
向前很理解这种手足相依为命成长起来的家庭;一般情况下,年长的姐姐都会有一种“长姐如母”的心态——哪怕旺达只比皮特罗大了十几分钟。 所以,在向前的预测中,这种时候旺达的反应只会是…… “是的,我会看好他的,他别想出去闯祸。”
皮特罗捂着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和别的男人扬长而去,而他蹲在墙角,活像一只被抛弃又被关进笼子的哈士奇。 出了屋子,旺达的心情很快又低落下来;她抬起双手仔细打量,却始终无法再现绯红光芒。 虽然被向前的话术拿住,默许了对方封禁魔法,可是短暂拥有之后又迅速失去所带来的失落感并不容易排解。 向前看出了女孩的心思,他提了一个建议:“想要熟练掌握黑魔法,你需要一个导师。一个既了解黑魔法的优点,又能帮助你有效规避副作用的导师。”
旺达眼中乍现希望的光芒:“卡玛泰姬有这样的人吗?”
“当然有。你以为我所了解的黑魔法知识是从哪里来的?”
向前说,“现在能够帮助你的,只有我的老师、卡玛泰姬和地球魔法界的领袖——至尊法师。”
年轻的亲传弟子面带微笑,煞费苦心地给自己的老师安排工作,省得老人家闲极无聊,整天琢磨着该什么时候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