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你撒谎!不可能的!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孩子不会没了的,不可能的……”黎夏悲戚地大哭起来,嚎啕大哭的声音令窗外的手下们全都为之动容。这几天,霍彦斯和黎夏的悲痛,他们几乎可以感同身受。他们永远忘不了,在黎夏手术结束的那天,霍彦斯亲眼看到孩子的尸体后,是怎样失魂落魄地努力站住身子。七个月的孩子已经初具人形,孩子周身呈现出青紫色,他紧闭着双眼的面目,看上去竟然是那么痛苦。黎夏依旧在撕心裂肺地痛哭着,那哭声让霍彦斯心都要碎了,他内心夹杂着满满的悔恨与不甘。若是自己一直陪在黎夏身边,若是自己能早点找到她,若是……有千万种可能,可这些可能都不可能再成真!黎夏抱着腿,无助地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她哭得眼睛都快肿了,可无论怎么放声大哭,她心中的凄楚都无法疏解千分之一。“夏夏,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别哭了,你现在身体禁不住这么大哭……”霍彦斯手足无措地坐在黎夏身边,不断地给她抹着眼泪,口中喃喃说着。即使,医生在手术后亲口告诉他,这次流产已经给黎夏的身体造成了重创。只怕以后,她都不可能再怀上孩子了。霍彦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死地抱着黎夏。怀中的身体,已经骨瘦如柴,曾经圆潤健康的黎夏早已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她,展露出病态的消瘦,一手抚过去只摸得着骨头。倏然间,浓烈的血腥气再次袭来,霍彦斯一垂眸,便看见汹涌的血液再次从黎夏的体下涌出。“快来人!医生!医生为什么还没过来!”
随着他的暴吼,黎夏再一次失力昏迷了过去。……等到黎夏再次清醒过来,已是半夜。吊瓶中的点滴,迅速往下滴落着,房间内只开着一盏小夜灯,隔着玻璃门,黎夏可以看见霍彦斯正站在窗台上,压低了声音在讲电话。“……那群人必须无期,进去了他们也别想舒坦,首脑那几个人,让他们残废,事做得干净点。”
“找几个玩这个的家伙,让刘妍尝尝滋味,不要留情。”
听见刘妍的名字,黎夏内心波澜无惊,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些事实了。刘妍于她,终究是一场心结,而现如今,这心结也终该解开了。“……这段时间我要忙退役的事情,你给我看紧了医院这边,夏夏不能再出事了。”
黎夏惊叹于这句话,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腰部毫无力气,两腿也像是灌了铅般,根本无法使劲。霍彦斯挂完电话之后,依旧站在阳台,孤零零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他面前是楼道中长明的灯火,他身后,是黑暗的背影。那身影实在落寞,他原本站得笔直,可是渐渐地,却像是泄了气一般,逐渐佝偻了身子,双手撑在栏杆前,长吁口气之后,重重地砸了一拳。这是他少让人看见的失落,也是他从不曾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怅然。黎夏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霍彦斯的背影,这时,就像是心灵感应一般,霍彦斯突然扭过头来,看了黎夏一眼。见她已经醒来,眸光灼灼,突然有些惊喜,但那喜色瞬间消逝,转而代之是沉重。“夏夏,你醒了?要不要喝水,你早就饿了吧?我让他们去准备吃的。”
霍彦斯拉开阳台门,大步跨到黎夏身边,不住地嘘寒问暖。黎夏只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问:“为什么要退役?”
霍彦斯微怔,神色有些讶异,抓着黎夏的手略略收紧,舔了下嘴唇,才小心地问:“你都听见了?”
“嗯。”
黎夏点头,锁住他深邃的湛黑色眼眸,“你没必要为我做出这种决定,你喜欢部队,爸的愿望也是希望你在部队一直待下去,那里离不开你。”
霍彦斯的眼眸中有些波澜,他思索一阵,认认真真地说道:“我觉得有必要,这次若是我在你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看着他笃定地眼神,黎夏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话,只是扭头看向一边,眼角却有无声的泪水悉数滑落。“夏夏,你别哭……”一见黎夏的眼泪,霍彦斯只觉心内心慌意乱,他手忙脚乱地拿起纸巾为她擦拭眼泪,口中催促着门外的手下们,让他们快点准备食物。“放过小姿吧,彦斯。”
黎夏忽然出声说着,看向霍彦斯,面对刘妍,她终究还是无法狠心。即使她也分不清刘妍的真心究竟是什么。霍彦斯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也兀自停下,一提起刘妍,他眸中毫无感情,甚至泛起杀机。若不是有那层关系在中间,就算是杀她千百遍也不足惜。“彦斯……”黎夏又喊了一声,语气哀求,霍彦斯愣怔了好久,才不得不点头。摸着已经平坦的小腹,黎夏还是无法接受失去孩子的事实,她若有所思般,喃喃道:“彦斯,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个什么梦吗?我居然梦见小姿用手指沾着我的血迹,在我的肚皮上写下‘活该’这两个字,我那么屈辱地求她放过我的孩子啊,可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梦里面她怎么会那么狠毒呢?可是我一醒来,就发现这个梦实在是有点好笑,我的孩子没了,跟小姿又有什么关系呢?这都是我自己的错啊,我笨,我蠢……”霍彦斯默不作声,他暗自捏着拳头,牙根已经紧咬住起来,腮帮子僵硬了老大一块。显得他面部的棱角更加肃削。黎夏自顾自怅然地说着,又扭头看着霍彦斯,他的唇周冒出了一圈青紫色的胡茬,整个人的气质有些颓然,头发也不再像是平常那样一丝不苟,而是松松垮垮地耷拉着,增添了几分忧郁气质。可即便如此,他整个人还是俊朗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