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你现在堆了雪人，一觉醒来，它又像是没人来过一样了。”

陆忱笑着迈出去，低头看着深陷的脚印，“这样踩了还真是有点不忍心，虽然你告诉我没关系，可我就是担心明天一早它不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对于见惯了雪的莫倾珩来说，这样的心情是很难理解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理解起来就更加不方便了。“别担心，你要相信我，我们去哪里堆雪人呢？去那边还不好？”

“好。”

莫倾珩堆雪人的动作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你经常堆雪人吗？”

“堆过几次。”

“看起来你好像非常有经验。”

莫倾珩低笑，“这么说，也算是那个短暂的童年里为数不多的趣事了！”

学着莫倾珩的样子，“有的时候我还真的很佩服你的。”

“佩服我？”

“是啊！佩服你。”

“为什么？”

陆忱笑开，抬头看着天空，“今晚没有星星。”

笑意不减的又望向莫倾珩，“可是如果是你的话，我还是觉得你会知道最亮的那一颗它在哪里。”

雪人堆的很快，两个人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看着莫倾珩细心的把扣子一颗一颗的给镶上，“莫倾珩。”

“怎么了？”

“你当初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当初？”

“你说如果我遇到了喜欢的人，你会和我离婚。”

莫倾珩动作一顿，那么静谧的夜，他可以听见心碎的声音，可是他又突然庆幸，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时间，索性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她喜欢的人是高彦吗？黑夜将他眼底的落寞遮挡的刚刚好，莫倾珩扯出一个笑容，将手中的扣子举到陆忱面前，“你要不要也来镶一个？这个雪人的衣服还差几颗扣子。”

陆忱不明白莫倾珩的举动，却还是接过蹲在他的身旁，“给这个雪人起个名字吧！”

耳边又响起莫倾珩的话，“我不知道取什么名字，你觉得呢？”

陆忱接话，脑海里想过一个念头，却发现这个组合不大妥当，她本想取两个人的姓氏放在一起，但是刚才才发现，原来两个人的姓氏放在一起念出来是陌路。“Jet""aime。”

陆忱出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热带猫？冰冷冷的雪人这个名字倒是暖和的。”

看着陆忱懵懵的模样，莫倾珩浅笑，这样的她，笑与不笑，都是十分美好的。他的告白她没听懂，他开心又难过，却正是他希望的。一直到睡觉前，两人都没有再提过离婚这件事，好像那就是一个幻听，不存在的事情。今夜静悄悄的，关灯后的卧室，仿佛一切都该安然入睡，可他睡不着，陷入黑暗的这一刻，消失的光明就好像带走了可以医好他怅然若失的解药。这个夜晚，大概已经不会有更多的意外发生了吧！如此漫长的静谧，从小到大，他体会过很多次，唯独这一次，他却承受不来。她要离开了他了，他想留住，可是他开不了口。越是认真的时候，越是说不了真话。越是认真的时候就越是害怕说真话，他不能表明心迹，因为他怕他的话左右了她，更怕他的爱在不久之后就会离开她。靠近她，将她拥进怀里，陆忱没有反抗，很乖巧，他又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我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你相信我。”

喜欢你是，爱你也是，唯独离婚那句我现在不想它是真的，可是我没办法，它也必须是了，忱忱，这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也许也不会再有机会告诉你了。“我信。”

过了好一会儿，陆忱才说了两个字。莫倾珩知道她是听懂了，“谢谢你跟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谢谢你喜欢我。我相信，正因为我信，所以我才要离婚，因为我太贪心了，如果不会完全属于我，那么我把你的自由送还给你。陆忱苦笑，我这个人，自命清高执迷不悟的活了二十多年却还打算那样活下去。“我放你走。”

陆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听着莫倾珩的话语，“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我自己最讨厌的那种矫情的女人。”

莫倾珩收紧了拥着她的手，“你不是，忱忱，你不是那样的女人。”

“莫倾珩。”

“嗯？”

“如果那天我没有递你蜂蜜柚子茶，如果我的门口没有挂娃娃，那我们就不会有交集了，对吗？”

“在那之前我们见过的，你出巷子的时候，我和南浦正好进来，我喝了酒。”

“你说要靠边上走，别吓着她？”

“是啊，傻瓜。”

所以即使你的门口没有那个娃娃，即使你没有给我蜂蜜柚子水，相遇都是没办法改变的，我们的交集比彼此能够想的都多。没有拖拉，第二天上午，两个人就办理了离婚手续，“你们是来办离婚手续的？”

“是。”

“想好了？婚姻可不是儿戏。”

“想好了。”

“哎，瞧见没，那个男的穿蓝色大衣，女的穿的橘黄色大衣的那一对，瞧见没，刚才还吵的你死我活，现在又不离婚了，要回去过日子了。”

工作人员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们两个小年轻，不争不吵，平平静静的，看得出两个人都理智，有什么过不去的，非得离婚？一段感情多不容易啊！”

陆忱垂着头，一段感情是很不容易啊，所以她才要离婚，莫倾珩看着身旁的陆忱，她这样是不是说明，她其实也很难过。可即便是难过，她也已经有了最好的选择，而他，也没有留下她的资格。“麻烦您了！我们是请假来的，没太多时间。前面的，这婚是离还是不离啊！”

“离。”

莫倾珩和陆忱异口同声，工作人员撇撇嘴，没再说话。看着手里的离婚证，下了这一级一级的楼梯前面便是人来人往的街，可以向左也可以向右，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这猝不及防的自由。“忱忱。”

“怎么了？”

他想问你后不后悔遇见我，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半个音来，他想告诉她，她昨晚说的如果他不喜欢，为什么要假设彼此不曾相遇的可能性，他真的不喜欢，他想问她，她能不能过一直记得自己，可是他怎么能问呢？她是个何其心软的人。“没事。”

“如果长辈那边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我会做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这样的确是很对不起爷爷的。”

莫倾珩浅笑。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些。“没事，这些我可以解决。”

“那你……哦，我可以立马搬出来，我清理一下我的东西，中午之前就可以搬出来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丫头，“那你住在哪里？”

“我……”“住之前我们住的地方，你不可以说不，原来那个地方太旧了，不安全。”

“可是我也住了很久，没有什么问题。”

“不行，就这么说定了。”

至于财产，等他离开的那一天，再将文件寄给她吧，不然她肯定要退还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