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搞拆迁的,自然是要确定里头没人了才敢动手。我们动手之前一家一家破门查了的,你放心吧。”
为首者生怕他追究下去,忙保证道。洪远不信,打电话给诚叔,想确认廖燕燕是否回到了疗养所。“哦,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女孩子,她的确来过,而且很生气,跟咱们吵了几句。后来我们告诉她,这里被人买了,阻止没有用,她看起来好伤心,但还是走了。”
为首着胡诌着。这么多砖头压下来,那个女孩估计早就没命了,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追究起来,他们麻烦就大了。他特意指了个方向,“是朝那边去的,我们还想着,她是不是找救兵去了。”
那个方向正是自己来的方向,难道廖燕燕找自己去了吗?他点点头,决定把廖燕燕找回来,这才大步走了出去。“怎么办?”
洪远走后没多久,手下就跑过来,一脸的不安,问。虽然下命令的是为首者,但他是动手的人啊。为首者瞪了他一眼,“把人挖出来,尽快转移!”
反正这里变成了废墟,想找证据不可能了,人是死是活,只要转移了就好。命令完后,他快速打电话。“老板,那个女孩子回来了,但被压住了,这可是您说的,不要管她的死活,如果她死了,您可得帮我们扛着。”
那头不知道交待了句什么,他突然松了口气,“好,好,我们马上把人给您送过去。”
洪远追了一路,却没有追到任何人,他试着去打廖燕燕的电话,也没有接通。他有些着急,而此时,行动电话响了起来。他接到电话后,眉头都拧成了一团,最后不得不应声:“是。”
上头分配了任务给他,身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再大的事情都不能阻止他去执行任务。洪远跳上车,最后只能打电话给陌连城,“你帮我找一下廖燕燕,如果找到她,告诉她我去执行任务了,让她好好呆在疗养院,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交待完这些,他才开着车子急驰而去。这次任务时间并不长,只用了一个星期。洪远一完成任务就给陌连城打电话,询问他廖燕燕的去向和情况。“那个兄弟,咱们见面再聊吧。”
陌连城的声音里透着迟疑。洪远感觉到了不好,“是不是燕燕出事了?”
“她……死了。”
“什么?死了?”
洪远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你给我打电话那晚,在廖燕燕住的出租屋里,有人搞了非法拆迁,房子倒塌时,廖燕燕就在里头。她被倒下来的东西砸到,死在了里头。”
洪远一下子僵在了那里。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与廖燕燕失之交臂,当时,他就在场啊,如果他再仔细一点,亲自去查,就能查到她的下落。“那伙人打算焚尸灭迹,后来被警方发现,将他们全部捉拿归案。那些人供出了一切,他们是被人雇去搞拆迁的,背后的老板明确表示,不管里头有没有人都要在半个小时内拆掉房子,出了人命他担着。他出的价高,他们信以为真,当廖燕燕在里头时,他们不管不顾,就那么挖了。”
“不过,事后他们交待,廖燕燕其实可以逃离的,但在屋子倒塌的那一刻,她却没有往外逃,反而往里冲,估计是想取什么东西。”
听着陌连城的话,洪远的身体僵冷无比。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一个小疏忽会造成他们的天人永隔。他是军人,轻易不流泪,可此时,他却抑制不住眼泪,就要滚下来。“她……的身体呢?”
他没办法用尸体来称呼廖燕燕。“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被肢解了,而且烧得面目全非,根本分辨不出来,连DNA物质都没办法提取。我们只能根据他们的描述确定,那个人就是廖燕燕。”
洪远去了墓地。廖燕燕唯一的家人在牢里,洛风晴不愿意承认她的存在,也不方便出狱处理她的事情,最后由警方做主,做了火化。这也是陌连城的意思,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变成了一堆烤肉任谁都受不了,反正也面目不辨,连DNA都无法测定,不如火化,至少还能在洪远心中留下一个美好印象。看着照片上那张鲜活的面孔,再看着眼前的墓碑,他久久不语。陌连城是陪着他一起来的,看着好朋友这个样子,他的心里也难受。洪远这近三十年来,头一次对女人动心,不想结果却是这样。他深深叹一口气,手落在了洪远的肩头,“兄弟,节哀顺变。”
“幕后老板,找到了吗?”
他问。倒是出奇地冷静。陌连城知道,他是想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报仇。他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幕后老板十分谨慎,本人并没有亲自出面,而且这件事还经过了好几手,那几个谣传中的幕后老板都是替人办事的,他们一个委托一个,而跟真正幕后老板联系的人却说,自己根本没见过本人,都是通过电话联系的。对方给他一大笔钱,让他找下家,找到下家后又让下家找下家,钱是他直接打给这些下家的,但联系的人却是每一个下家的上家。”
这话,说得极为拗口,总之一个意思是,他们是一个通过一个传达命令的,真正的幕后老板隐藏极深。“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幕后老板也不敢出面,早逃了。”
陌连城狠狠地道。洪远眯起了眼,“谁会花这么大的价钱办这么一件事?一百五十万买一套烂房子,又花那么多钱寻那么多下家来针对一个根本没有什么威胁性的小姑娘?”
廖燕燕的圈子不大,个性又单纯,不会竖敌才是。“唯一的解释就只有,对方是在报复她。你不是和她一起去毁了那个发哥吗?发哥根基深厚,他死了,自然有很多人想替他报仇。寻你自然是不可能了,最后只能寻廖燕燕了。”
这话,不无道理。洪远听了,只会更加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如果他坚持不让她回到出租屋,让诚哥盯紧她,一定住在疗养院里,或许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是他把她带到发哥身边,置发哥于死地的也是他,最后受到惩罚的,却是她。“他们除了报复廖燕燕,估计也是间接打击你,因为廖燕燕一死,最伤心的莫过于你。”
洪远的指狠狠掐紧。他不怕打击报复,参加了这么多次任务,结下的仇何止千万,多少人想杀掉他。他不怕死,愿意为正义而奋斗,可是,他没办法见到廖燕燕死。此时,他多想握握她的手,想见听她喊自己一声,再紧密地相拥在一起。可是,都不能了。洪远难受得无法言喻。他虽然没有流露出来,但陌连城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悲伤,不由得退一步,由着他坐在墓前。那些伤害廖燕燕的人都得到了严惩,但这都无法挽回一切,洪远在处理完廖燕燕的事情后,最终回了洪家。洪母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开心不已。“阿远,我都听说了,廖燕燕出事死了。”
洪母脸上并没有悲伤,廖燕燕死了对她来说,是好事一件。“这证明她无福消受你的好,你也不要太难过。”
洪远轻轻点了点头,无心跟自己的母亲多说什么。“您找我有事?”
其实,他会回来是洪夫人让阿勇带了信,说有重要的事情商议。洪母点头,“是啊,你和俏俏的政审已经下来了,选个日子结婚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这么单着,对工作,对你自己,都不利。”
洪远冷眼看向自己的父亲,觉得眼前人陌生极了。“燕燕才刚死。”
他沉声提醒。自己的母亲怎么可以在他心爱的人刚死之时就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啊,她已经死了,已经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你还留恋着她有什么用?俏俏等了你这么多年,是时候给她一个答案了,人死不能复活,咱们是不是更应该照拂一下活着的人?”
“照拂?”
洪远觉得可笑极了。他的感情是用来随意照拂他人的吗?“我不会跟朱俏结婚。”
洪母的脸色顿变,“洪远,你到底要怎样?廖燕燕又不是我弄死的,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之前你说不结婚是因为她,如今她已经不在了,你还要非她不娶吗?你若是这样,就是不孝,就是有心想气死我!”“燕燕终究才走,暂时能不谈这件事吗?”
洪远的声音终于轻了下来,眼前人终究是自己的母亲。在没有扯上廖燕燕的事情时,她也算一个开明的人。他祈求着,眼睛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而通红通红的,布满了血丝。“暂时不谈?多久才谈?”
他的让步让洪母看到了些希望。洪远觉得头痛极了。“近几年吧,都不要谈了。”
“近几年?就因为一个廖燕燕,你要再耽误几年?洪远,你可给我想清楚了,你不是二十几,而是三十了,再过几年,你就老了!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几年?你这不是有心让我难受吗?”
她再一次变得激动。“这是我的决定。”
洪远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转身上了楼。洪母气得在原地直跺脚。朱俏走进来,脸色虽然不太好,但还是走到洪母面前,轻轻拍她的背,“伯母和阿远的话我都听到了,阿远这也是想尊重一下廖燕燕没有什么不对,伯母,您放心,十几年我都等了,不在乎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