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傅司言醒过来。怀里的人似乎还没睡醒,他亲一亲她光洁的额头,动作亲昵得好像昨晚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自己。“在家好好休息,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他起身,因为第一次在家里拥着她从入睡到晨醒而感到餍足。半小时后,钟夏欢睁开双眼,里面一片沉寂。她动了动身子。酸,痛,难以形容。她在床上缓了半晌,接着,突地一下从床上起来。穿衣,下床,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昨晚包叔带人搬过来的东西。帽子,衣服,书本……当她视线触及到桌角那张全家福时,手顿时就僵住了。好半天,拿起照片,目光慢慢定格在那一张张曾经温馨美满的笑脸上。她怎么能给忘了?自己当初被父亲迫使着嫁给他,又从中兜转着让他给了钟氏不少甜头,甚至他还及时救了她和简如。连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工作,也都是他恩惠的……她欠傅司言的,几辈子也还不起,她怎么能泯灭着良心想逃呢?四年的煎熬都能忍下来,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忍了?她突然颓丧地跌坐在地毯上,眼眶渐渐泛红。还有几个月,等到那孕妇的孩子出生,她肯定即便不逃也会被他弃掉,为什么要急着逃跑?为什么?她一遍遍在心里呢喃,扣问,眼泪无声无息落了下来。身上残存的疼痛刺激着她,她脸埋进膝盖,像一只水面上漂浮的枯叶,肩膀轻轻颤动了起来。下楼的时候,傅司言不在。“太太,你醒啦?快来吃早餐,先生特意叮嘱我早餐要给你做得丰盛一点。”
包嫂看到她,一张带憨似笑的脸像是自带阳光,让她残破的身体里有了丝暖意。她走到桌前坐下,眼神不自觉瞥了眼旁边那张空空的椅子。“太太,先生已经走了。”
这么早?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儿,不想再看到她?经过那出,他们这算是闹僵了又回到原点了吧?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又微微抽痛起来。包嫂没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先生让我跟太太说一声,今天不用去公司,在家好好休息。”
“我没事。”
她心不在焉地和包嫂聊了几句,就拿起自己车钥匙,去了公司上班。南州市,位于玉森路的一家棋牌室里。几个衣衫破烂又浑身是伤的男子被捆着跪在地上,腿下腥血直流,呼吸抽喘,好像只剩了一口气在那儿吊着。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脸上有一条从左脸骨斜跨到下巴处的刀疤,赫然就是当初在罗奇会所刁难钟夏欢的那批人。“已经五分钟过去了,我耐心有限,还不打算招吗?”
傅司言端坐在沙发上,修长两腿交叠,气定神闲的身姿上散发着浑然的凛冽气场。“呵,我已经说过了,是我们哥几个贪念作祟,没有什么指使人!”
刀疤男一直肿起的眼睛渗着血丝,还是咬牙没屈服。“没看出来你们还挺有骨气。”
傅司言嗤笑,“但是,连我老婆怕老鼠这么隐私的事儿都能调查出来……就凭你们,有这能耐?”
“哼,女人不都怕那些,老子只是想着好玩就试一试而已,有什么稀罕的?”
“是吗?”
他微微眯起眼,深邃的黑眸闪烁着危险的光。在昨晚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罗奇会所那件事儿背后的原因。他虽然在事发后让手底下人查过,但查出来的那些资料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指向了一个根本和他老婆或者明面上的自己没什么恩怨交集的人。他不明白里面的动机。直到看到了江念的那些资料,他才算是有些恍然大悟。傅司言看着眼前这几个即便被打得伤痕累累也依然咬牙强撑的人,心里的最后一点儿不确定终于被彻底打消。看来罗奇会所那件事,确实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只有那个男人,才有手段和威慑力,让这些人即便在身体上遭受到了这么严重的摧残,也依旧守口如瓶。但是……傅司言微微捏紧手心。那个男人似乎严重越线了。打压自己弟弟就专心打压算了,竟然还把这种伤害算计到他的女人身上。还真是在那个高位待得久了,就越发目中无人了。这个梁子,他傅司言记下了。“你们几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傅司言压着心里的怒火,长臂一抬,一叠资料直接就打到了刀疤男的脸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还想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