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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至午时,秦芙赶到秦老爹的豆腐摊时,秦裕成都已经急的想去找她了。秦芙只打了个招呼就去了这么久,他还以为她走岔了路找不到了。
秦芙笑着跟秦裕成撒娇:“爹,我都这么大了,哪还能走丢。”秦裕成摇摇头数落:“丢不丢的还跟年龄有关系?何况你才多大?”
接着又嘱咐“下次一个人可别逛这么久,真想到处看看就拉着你娘一起去。”
倒也没问秦芙是干什么去了,只以为她是看热闹忘了时辰了。秦芙便也没提,想着回家再细说。
不一会儿日头更高了,豆腐也卖的差不多了,秦芙帮着秦老爹把摊子一起收了就回家去了。一直关注这边动静的吕氏豆腐摊看他们这天收摊依旧挺早,心内羡慕嫉妒难以言表,尤其吕氏婆娘,更是心内和猫挠似的,恨不得自家也得到个金点子能多赚点。 一家人用夕食时,秦芙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今天发的这笔横财前后经过跟全家交代了一遍,本来还在说着豆腐脑酸黄瓜的顾氏直接把手里的瓷勺咣铛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碎,秦裕成满脸惊愕还没开口,秦韧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芙娘是啥时候会做菜的,还是这听都没听过的做法?那掌柜的怎么就能出得起这么多银子?”其他的还想问很多,就是突然脑子一团浆糊,似被天降的一百两砸晕了。
秦芙也挺头疼怎么解释做菜这件事,还一上来就会大菜,却也只能往萧宅扯,依旧如前一般说是萧宅的厨娘深藏不露,她跟着学的。秦裕成几人将信将疑,但看她说的笃定,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但如果不是,那芙娘一个二十多年都在深闺的女子是怎么会做菜的,还能卖出大价钱?那如果是的话,芙娘当初在萧宅是怎么被磋磨到要去跟厨娘学着做菜的,顾氏才不信是因为喜欢,真是错看萧衡了! 秦芙赶忙打断这一家人的各种脑补,郑重地又解释了一遍是因为在萧宅寂寞无事,跟着厨娘学打发时间,后来发现做食物让人快乐便越学越多,闲时自己钻研,就也整出来几道还不错的菜,今儿百味楼的掌柜的也实在是给多了,她自述不至于值这么多银子,侥幸而已。其实秦芙内心有些不以为然,单说那味鱼羹,是后世在宋嫂鱼羹基础上又改良的,何止值百两银子,那是宋五嫂当初靠着它发家致富的。这鱼羹就说是能当传家菜也不为过。再加醋鱼和黄芽菜煨火腿,一百两也不算多。 在秦芙又说服了自己一遍不要太飘了,要知足时,秦裕成和顾氏不淡定了,他们都是老实人,平生还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又是喜又是忧。喜的就不说了,忧的是突然发了笔不小的财,该把银子藏哪儿好呢?是不是得在正房里掘个洞埋好?又怕明儿那掌柜的后悔了来把银子要回去。如是这般絮叨来絮叨去,秦芙听的头都大了。倒是秦韧最快淡定下来,安抚二老:“之前芙娘不就想着搬去新阳县城再把荣哥儿接来一起住吗,这下就不愁宅子的钱了。至于那掌柜的,秘方菜谱都拿到了,哪还能退?爹娘就放宽心吧。”秦芙也跟着又安抚了一遍,二老好不容易才安下心。秦芙看着他们真的指挥秦韧将正房八仙桌下掘了个洞藏银子,只能扶额轻叹,由他们去吧。 这一夜秦芙睡的异常好,倒是老两口半是兴奋半是不安地辗转难眠。 一家人依旧寅时就起,因着那一百两银子,两老两小均满是干劲。萝卜条和黄瓜条经过这段时间的赠吃试吃,卖了短短几天就积了一批回头客,尤其豆腐脑,也变成部分人雷打不动的朝食。 等忙完送秦氏父子出摊后,顾氏惦记着在县城铺子给秦芙做的两身衣裳,已是过了好些天了都没去取。秦芙也惦着归家二十多天,都没见过荣哥儿,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吃饭可好,她想着今儿去萧宅看看孩子。 母女俩搭了辆骡车往县城走,先去布匹铺子。那掌柜娘子还记得顾氏二人,毕竟跟葛娘子有旧,还因此多听了一耳朵八卦,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她也知晓这娘子竟是恒泰布店的前任老板娘,虽已下堂,但在布匹成衣这块也不能糊弄不是。 就在秦芙扶着顾氏踏入铺子时,掌柜娘子就迎上来了,先是扬着一脸笑容嘘寒问暖:“老夫人近来可好?娘子可好?您的衣裳早就制好熨烫齐整了,就等着您来取呢,偏是过了这么多天还没来,我还想莫不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眼下见老夫人和娘子气色都好,我也算放心了。”
接着就招手让在店里服侍的年轻丫头去把衣裳取来,又携着秦芙去里间将新衣裙换上,待秦芙换好出来,顾氏看着很是满意,不住地点头夸赞:“我的芙娘穿这个色可真是好看,像朵花一样,这襦裙也好看,快再转一圈让娘看看!”
秦芙被掌柜娘子和顾氏夸的都有些脸红,却也依旧大方自如地任她们打量。她脚步轻移,仿着前世走猫步那般,腰肢款款裙带飘飘,曲线若隐若现,她的心情都变得更加轻松,确实是好看啊。 顾氏就没让秦芙把衣服换下来,就让她这么穿着从铺子里出去了,引得店内的姑娘媳妇们纷纷侧目后跟掌柜娘子打听这衣服还能不能再制几身同样的,惹得掌柜娘子高兴地合不拢嘴。 接着,秦芙去点心铺子和蜜饯摊子买了点零嘴,还挑了点路旁摆着的各种奇巧小玩意儿,待装满一大包,携着顾氏往萧宅去了。 萧宅的门子见是秦芙上门,面上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秦芙倒无所谓,只道称她秦娘子就行。 萧衡依旧不在家。秦芙不便直接往后院去,就等在中厅,让个仆妇去唤荣哥儿了。刚略坐片刻,就听一阵哒哒哒地脚步声往这边而来,紧接着就一只肉团子飞奔进来扑进秦芙怀里,还冒出一声“娘”。 这下换秦芙呆了一瞬。没想到一段时间未见,荣哥儿竟直接给她个如此大的惊喜,荣哥儿会 说 话 啦! 顾氏也惊喜地抹起眼泪,为着荣哥儿不会说话,这三年多芙娘也不知费了多少神淌了多少泪,总算,总算是盼出来了。 秦芙抱着荣哥儿亲了又亲,又让他再叫声娘。刚开始荣哥儿把小脑袋埋在秦芙怀里不抬头也不说话,但没几息便又低低地唤了句“娘”,秦芙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她拉过孩子的小手,又抚了抚孩子扎着朝天髻的小脑袋,眼圈也红了。 旁边站着的杏儿和小桃也跟着都抹了抹眼泪。这几天没见夫人,她们也是想念,还以为夫人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待众人情绪都安定下来,杏儿才兴奋地跟秦芙叽叽喳喳,说荣哥儿就是在秦芙走了一周后突然开口说话的。孩子每天往偏院跑数次寻她,却总寻不到,那天又是去了偏院依旧没看到秦芙,终是伤心地哭起来,边抽噎边问杏儿“娘呢?”
自那以后,就一日千里,很快就能说很多话了。
秦芙听的很是心酸。她太知道母亲对于孩子意味着什么,虽然荣哥儿不是她生的,但跟这具身体的血缘是怎么也剖不开的,母子连心啊。她以为和离后她搬离萧宅是很容易的事儿,也以为跟孩子解释清楚了,更觉得总会回来把孩子接走的,但她忽略了孩子对母亲的依赖,那不是讲道理就能说得清楚的。她也很自责。就应该时常回来看孩子的,不该一拖这么久,也不知道荣哥儿心理上受到的创伤需要多久能安抚得好。 荣哥儿黏在秦芙身边丁点不愿动,就连顾氏想抱抱他都不愿。秦芙暗想还是跟萧衡商量一番,将荣哥儿接走几天吧,又暗下决心,需要加快挣钱的速度了,实在不行先在县城赁个宅子,攒够钱了再买一处。虽还没跟家里商量,但想来也没太大的问题,再不济她立个女户自己住也是行的,就怕顾氏不放心她,但这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萧衡叫回来,商量一下将荣哥儿接走的事儿。 秦芙拿过刚从街上买回来的零嘴儿,让荣哥儿自己挑着尝尝,又把奇巧的小玩意儿摆在桌上,一边跟荣哥儿示范怎么玩儿,一边鼓励荣哥儿自己试试。秦芙买了一套九连环,就见荣哥儿对这个非常感兴趣,拿到手里就不肯放下了,不过秦芙自己都不会解开,只能让荣哥儿自己琢磨。 秦芙看荣哥儿自己玩儿的专注,就扭头和杏儿、小桃交代去收拾荣哥儿惯常穿用的事物。杏儿一脸笑意地应是,她就盼着荣哥儿和秦芙多亲近亲近。小桃却面露迟疑,也不是她不愿荣哥儿走,只是不知家主萧衡会不会同意,又担心荣哥儿旁边没了她服侍会不会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