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韧轻笑了一下:“娘想到哪儿去了,他还敢追来,看我不狠揍他一顿,”“是遇见个泼皮玩意儿,看着咱这好几辆车还以为是大户,硬扑上来想碰瓷儿。行了,娘和妹妹就安生坐着,我就来告你们一声,我先去了啊...”“诶?韧哥儿你等等,可别脾气上来又要动手啊,实在不行就去县衙找捕快...”顾氏还没说完秦韧就已扭身走了,惹得顾氏好一阵抱怨:“你这兄长就是个驴脾气,可千万别碰见硬茬儿,不然总得吃点苦头。”
秦芙忙安慰:“娘也别乱想,哥哥多大的人了,哪还能那么莽撞,想那泼皮也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咱在县城府衙的地界,还能被这些恶人给欺负了?”
顾氏这才放下点心。却说秦韧大步走到车头,就见那泼皮瘦的像竹竿样,佝偻着身子抱着腿,呲着口黄牙就“哎呦哎呦”叫喊个不停,因是中午最热闹的时辰,周边已经围了一些人在指指点点。秦裕成站在最前面对着那泼皮好声劝道:“我们车马本就不快,也一直都避着人走的,是这位兄弟突然跑过来,我们刹车不及才撞上,眼下先寻处医馆看看伤势最为妥当。”
那泼皮却破口就骂:“什么我突然跑过来,我是本往对面走,你们见着人不躲不避直冲着我而来,我的腿都断了,都要疼死了,哎呦哎呦...”秦裕成想说什么却憋得满头大汗不会说,秦韧赶来一把就将那瘦弱男子推到一边:“哪儿来的泼皮敢碰瓷儿,你不长眼周围还能没有长眼的人看见吗,青天白日还敢污蔑人?”
又转身对周边围观的群众行了个礼:“敢问各位叔伯兄弟、大娘嫂嫂们可有看到经过的愿意为我们做个证?”
话落,本来喧闹的围观人们突然被掐住嗓子似的,再没人吭声了。一个个低着头就想往后退去。秦韧着急道:“大家伙儿都没看见吗?帮个忙行行好。”
他看向身边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那汉子急着摆摆手:“我刚来,什么都没看见,”说完就扭头匆匆走了。那泼皮这下“哎呦哎呦”地哀嚎着越发响了,趁着秦韧短暂无言的时候道:“本就是你们故意,先赔我二百两诊金再说,我还要去县里最大的宝合堂看病...”“二百两?”
周围还没散去的人纷纷倒抽口冷气。普通人家一年四五十两就够用了,他竟然敢开口要二百两,这简直丧心病狂。秦韧也怒道:“二百两,你还真敢要。行,那咱们就去县衙讨个公道。是我的错一分不少你的,不是我们的错,看我不狠狠收拾你。”
说完,秦韧咬牙切齿地就要拽着那男子往县衙走。正在这时,一对巡逻的衙差经过,被周围的群众赶忙叫来,那为首的正是顾捕头顾敬严。衙差将围观群众稍清散地退后了些,顾敬严走上前来准备讯问,待一看到那瘦弱的黄牙男子时便皱了皱眉:“黄老二,怎么又是你?”
黄老二一看居然是顾敬严,顿时把腿放下凑上前来咧嘴笑着:“顾捕头,实是场误会...误会...嘿嘿...”边在心内叫苦不迭,怎么是这个顾阎王,不是说他近日不在城内嘛,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干一票还被他给赶上了。且不说黄老二是如何在心内哀嚎,秦韧等一看衙差来了,顿时心理放松了,赶忙对着顾捕头低头作揖,边简单把经过跟顾捕头说了一遍。顾敬严一听就知道又是这黄老二皮痒了,这厮是碰瓷儿的惯犯,却跟城西黄员外郎有点子关系,所以城内百姓被他欺负了常常是敢怒不敢言也就自己偷偷认个载罢了,尽量都躲着他走。今次这几个人想是外地的,不了解他底细这才被他给算计了。顾敬严一脚踢到黄老二小腿上:“几天不收拾你,又要找事了?”
黄老二这下也不敢抱腿了,硬忍着疼低下身子对顾敬严躬身作揖:“顾大人这是哪儿的话,小人不敢,不敢,都是误会,”又扭头对秦韧示好:“这位大爷,都是小人走路没看路,惊着你们了,都是小人的错...”又连给秦韧鞠了两躬。秦韧还想再说,被秦裕成一把拽住,悄悄冲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别再多事了,见好就收吧。秦韧这才哼了一声,轻蔑道:“那还不快滚!”
黄二皮连忙答应,又扭头偷偷看了看顾敬严的脸色,等看顾敬严对他也是不发一言,这才弓着身子悄没声息地跑了。围观人群见没热闹看了便也散了。那黄二皮跑到街边,才冲着这边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暗骂:“什么东西,下次别撞到爷爷手里,不然看我不弄死你,”骂完又死死看了一眼秦韧才转头走了。秦韧这边对着顾敬严谢了又谢,刚好顾氏担心他们,让秦芙搀着一并从车上下来,也对着顾敬严行礼感谢。秦芙一抬头,发现正是上次去萧宅问话的顾捕头,诧异了一瞬,面上倒不显,心里嘀咕这捕头还真忙,也不知上次那案子有结果了没,不过没再找她问话想来已经有其他线索了。顾敬严也看见秦芙,恍了一瞬想起原来是萧家夫人,看着似乎气色好多了,与上次那般不堪一折的虚弱样子差别还挺大,一时没认出,于是也叉手示意了下:“原来是萧夫人。”
便不再多言。转头对秦韧嘱咐:“这位秦兄弟,那黄二皮是这新阳县城有名的泼皮无赖,下次见到他你警醒着点,不是怕他,是怕被他歪缠上耽搁了别的事儿。万一有其他处理不了情况,就来县衙找我,总能治得了他。”
秦韧连连点头。又对顾敬严道了一番谢告别后才又准备出发。可这一耽搁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从萧宅出来本想紧着点往家走,眼下已过了饭点,是再不能让一家老小和随车的车夫跟着饿肚子了,也就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了,于是秦韧挑了家街边瞧着干净的食肆招呼大家伙儿先用了饭再说。一行人坐了两张桌子,叫了每人一碗面并几个凉拼热炒,没用多久就都畅快下肚了。秦韧与三个车夫坐一桌,看他们剔着牙聊点八卦,还是关于那黄二皮的。一个高个儿长脸的车夫先说:“这黄二皮坏事做多了,这次幸好遇见顾捕头,不然还不定怎么掰扯呢,这新阳县他也就怕咱们的顾阎王。他不是总显摆他有黄员外这个干爹么,顾阎王可不把黄员外放在眼里,谁犯到他手里照打照关不误,管你什么黄员外红员外。据说那顾阎王在战场上可杀过不少人,尸体都堆成山了哟...”,另一个圆脸儿穿灰色短打的车夫紧跟着点头补充:“能从战场全须全尾的回来,咱这新阳县可没多少人。我看也就顾捕头是个能耐的。”
第三个小眼睛留着撇小胡子的车夫却质疑道:“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你们见过那战场啥样儿就这么吹?顾捕头要真有那么大能耐怎么还能在这小小县城只当个捕头?不早该升官发财了吗?”
长脸车夫顿时急了:“老李你还不信了,怎么哪儿都有你抬杠。前年北境打仗征兵,轮到你侄儿,吓得差点尿裤子,哭着给征兵的军爷磕头,后来还是顾捕头跟那军爷说你二嫂丧夫只有这一个独子,不适合上战场,这才作罢。要顾捕头没那么大本事,军爷能卖他面子听他句话?”
老李头噎地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了。圆脸儿车夫赶忙出来打圆场,秦韧也插嘴道:“这顾捕头看着是个好人,没想到还上过战场。”
长脸儿车夫与有荣焉:“那是,真上过战场哩。”
这边说的火热,另一桌秦芙他们也吃完了,顾氏和秦裕成絮叨琐事,秦芙却竖着耳朵听车夫讲的八卦。原来顾捕头一身气势是在战场熏陶的,怪不得抱着那柄大刀怪唬人的。秦芙咂了咂嘴,气势养挺足,不过战场没那么简单,这时代还会打仗吗?真要打仗往哪儿跑?一时没注意又开了一堆脑洞。等诸位都吃饱喝足后起身,一步不停往七保镇秦家赶去。又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未时到了。秦芙轻轻吐出口浊气,心里默念,你好啊娘家。边扶着顾氏下了马车。秦韧指挥着车夫将芙娘嫁妆堆放在已经收拾好的后罩房,顾氏领着秦芙往后院去。先让秦芙在正房梳洗一番后在塌上小憩一阵,顾氏始终担心秦芙的身体没有康复完全。秦芙却没好意思大喇喇躺下,爹娘和哥哥都在忙活,她一个刚归家的女子自己躲懒,也太不像话了。于是秦芙推着顾氏赶紧坐下,给顾氏倒了杯水:“娘先歇着才是,女儿身体好多了,您可别再多操心了。”
顾氏也摆摆手:“那咱娘儿俩就也先别歇了,一鼓作气一起拾掇一遍,晚上你就能安生住了...”秦芙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