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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一拍脑袋想起来还没和芙娘说住哪儿,便赶忙指着西厢房道:“芙娘,你还住西厢房。之前那屋子就一直给你保留着,最近娘又给你重新整饬了一顿,你去看看还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娘都给你换了。最近你爹也想再去看看宅子,想置办个大点的,等你哥哥年末成婚了也住的宽敞点...”
秦芙顿觉既窝心又羞愧。但不得不说,这对爹娘对她是真的好啊。她本想着娘家住镇子上可能会宽敞点,没想院子还挺挤。还是想想怎么赚点钱换处大宅子是正经事啊。 一家人收拾了一下午,天擦黑方把秦芙的一应事务安置妥当。东厢房的被褥帐幔都被顾氏新换了一遍,尤其那被面竟还是水红色撒点点小白花,秦芙都要少女心泛滥了。看来这顾氏还把秦芙当成小姑娘宠呢。 本秦氏老两口是不吃夕食,但今日女儿归家都狠忙了一天,便也围坐一桌简单吃了点。酉时末各自散去洗漱歇下不提。 第二日寅时秦裕成就和秦韧起来准备磨豆腐那一摊事。本来顾氏是想让他们再歇一日,但父子俩皆道没事,昨儿休了一天没出摊,始终惦记,今儿还是赶早起来忙活吧。顾氏也就跟着起来给父子俩准备朝食。往常顾氏也随着秦裕成一起摆摊搭把手,但芙娘刚归家她不放心,想先在家待一日陪陪女儿。 等父子俩挑着担子都出门了,顾氏也没叫秦芙起床,趁着院里光线正好,又披了件薄衣坐在门外给家里大小两个男人缝缝补补。 秦芙醒来时已天光大亮,窸窸窣窣的光柱透过窗缝懒洋洋地垂在地面,细小的微尘在那光柱里翩翩起舞。秦芙刚醒时脑子空了一瞬,望着陌生的帐顶发呆,周边静悄悄的,只空气中还漫着浅淡的枣花香。秦芙才想起这是回娘家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秦芙坐起身慢慢把自己收拾妥当。屋外顾氏听到有动静时就提声问了:“可是芙娘醒了?那娘去把饭给你热热。”然后就听脚步声往外院走去。秦芙心里暖洋洋的。
将窗子大开,原来真的已是日上三竿了。那金乌散出的万千金丝毫不吝啬地飞过西厢房的各个角落。秦芙闭着眼深吸口气,心情大好。她侧身坐到窗边的扶手椅上,歪着头从妆镜中打量自己。虽然穿来近两月了,她还从未有如此心境仔细观察这具身体这张脸庞。嗯,越看她越感到满意,大致和前世一样却精致很多,合着穿越一趟还莫名微整了,赚了! 秦芙又对着妆镜露开心地笑了笑,贝齿微露,将那三分柔弱两分妩媚添成八分明艳,还有那两分是难以描摹的生机勃勃。 正当秦芙自恋得不可自拔时,顾氏在院子里唤她用饭了,她才恋恋不舍地从妆镜前移开。 朝食过后,秦芙主动拉着顾氏问东问西。她昨天躺下一时没睡着,又开了一堆脑洞,想着最要紧的挣钱这件事,前世毕业前她的论文题目是不同大豆原料制作豆腐的适用性评价及其营养价值评价,再加上她自己从小自理能力强,作为资深吃货总是想着倒腾各种吃的,虽说不怎么心灵手巧吧,但是理论知识还挺多的。如果能帮着娘家把豆腐摊子做的大点,收益跟着上来,攒点本钱干其他的,就完美了。 顾氏也不瞒她,一五一十地和她说着豆腐摊子的成本和收益。 都说“世上活路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因着制作豆腐辛苦,这门手艺并没有很多人坚持下来。选料、浸豆、打胚、烧胚、过箩、沸煮、点浆、凝固...等等工序下来,通常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秦家父子是肯吃苦的,就这么把手艺顶了下来。但也赚的是辛苦钱。
家里每日做五十斤黄豆,差不多出一百斤水豆腐、一百斤老豆腐,还有点豆腐脑和豆浆在早晨摊子上卖。一斤水豆腐一文钱、一斤老豆腐一文半、豆腐脑一碗两文钱能卖五六十碗、豆浆不顶饱卖的少点差不多一文钱一碗卖二三十碗,基本一天毛利润是四百文,除去成本一天能挣个两百多文,那一个月就是六七两银子。算是普通人家还算不错的生活。但是距离买处宅院,那还差得远。秦芙的理想是在县城置办处新居,一家人能生活的更方便,还能把荣哥儿接来,但那花费就更多了,何况她并不指着父兄买房置地,自己买才踏实。再加上磨豆腐是个体力活,秦裕成四十出头就腰背略佝偻,秦芙也看着心疼,怎么能提高利润是重点。 秦芙准备从豆腐脑和豆浆的口味入手,毕竟这个一碗量小但利润大,如果有固定回头客,甚至整成个“网红打卡摊儿”那就霸气了。她心红眼热地说干就干,首先她得去了解这时代大部分人能接受的口味。她跟顾氏说了说自己的想法,顾氏目瞪口呆了几息才惊讶地问她:“你是咋想出来的?咱家卖豆腐和豆腐脑这么多年了,那口味也尝试过几次,但一直都不好不坏,你还能想出个花儿来?”说完又自己笑了摇摇头。
秦芙知道光说无益。她首先去尝了尝家里的豆腐脑卤子,就略咸,味道平平但又不能说难吃。嗯那豆浆就更简单了,只放点糖,有的还喜爱放盐,豆浆有淡淡的豆腥味儿。秦芙心里有了点底儿。本来今日是要拿和离书去县衙备案的,但秦芙醒来已太晚,那就明天去吧,顺便去县城看看食材和调料,也多尝尝这个时代的美食。 回娘家的第一天,秦芙觉得很充实,怀着浓浓的对未来有所期待的热情,第二日很早就醒来了。前一天就和顾氏说好了要去县衙,所以用过朝食母女俩就出门了,这次是搭了个驴车,比马车便宜些,但脚程时间差不多,就是车厢小点还略微颠簸。 到了县衙,将和离文书备案后,刚过巳正。日头渐高,母女两人站在县衙对面的阴凉地小声地说话,顾氏想带着秦芙去做两身衣裳,虽然萧衡是经营布匹铺子,但因着芙娘病了几载,人比黄花瘦且懒得梳妆打扮,现在竟没几身合适的衣裳。今日穿的这件百褶襦裙也是腰身略紧颜色晦暗,顾氏很是嫌弃,就想给女儿再多做几件好的。秦芙却觉得衣服不是必须,虽然她也爱美,但她这刚归家的一个闲人也不是置办衣服的时候啊。 顾氏却不听。秦芙正准备再劝时就见有队衙差向县衙走来,打头的又是那顾捕头。一行人穿着差服列队齐整,还瞧着挺气势。 顾敬严一眼就瞧见县衙门口那对母女,正是昨日被黄二皮纠缠的那家。便走过来叉手一礼:“秦老夫人、萧夫人,今儿这是有事来县衙?莫不是后来黄二皮又去寻事了?”说着略皱起眉。
“不是、不是,”顾氏忙摆手。这时秦芙慢慢解释:“我和我娘是来县衙办事,”顿了顿接着道:“顾大人以后也不必称我萧夫人了,我今日是来备案和离书的。”顾敬严一时没话,只凝眸看了秦芙一眼,道:“原是这样,”说完又有些笨拙地补充了句:“归家也好,瞧你气色比前次好多了。”
话落,秦芙惊讶地抬眼看了他一瞬,顾敬严却有些懊恼多了这句嘴。
秦芙忙行了一礼回道:“多谢大人安慰,民女也觉得和离甚好。”顾敬严点了下头:“那你们忙吧,我回县衙了。”
顾氏和秦芙忙又行礼道别。 顾敬严快进县衙时,鬼使神差回了下头,就见那女子满脸笑意,神采飞扬地和顾氏在说着什么,顾氏一脸宠溺,还点了点她脑门。顾敬严只觉这女子有点特别,这世道虽然对女子和离甚是宽容,但观哪个女子和离不是伤筋动骨黯然神伤,如她这般昨日和离今日便兴高采烈的当真少见。 却说秦芙正和顾氏说着要多尝尝县城美食,好给自家豆腐脑改良口味,也许可以加牛乳,也可能加糖加蜜,顾氏说她尽想点奇奇怪怪的,但又很高兴能看到女儿一天比一天好的状态,便陪她天马行空地聊着。 秦芙非常感激原主有这样疼女儿的爹娘,能接受她偶尔的异常,能包容她各样突如其来的想法。 最终秦芙还是没拗过顾氏,去了布匹铺子,选了半晌,定了朱红、浅紫、浅赭白花、白底暗纹等布料各一匹,正好能制两套衣裙。 按说布匹铺子只卖布匹,要制衣还需去裁缝铺,但现在好多铺子都学恒泰布店,自己请了裁缝师傅和绣娘,在布匹店直接能量体裁衣,客人只需跑一趟取衣就好。 顾氏听着给秦芙量体的裁缝娘子说这番缘由,初始还笑着点头附和两句,后听到那恒泰二字,脸上的笑就慢慢收起来了,心想,以往看那萧衡是怎么都顺眼,哼,现在听到跟他相关的事儿都莫名不悦,还纳姨娘,他怎么不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