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现场的验尸结果来看,尸体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九个小时,因为尸体并未完全硬化,应该在六到九个小时之间,所以死亡时间也就是昨天夜里十一点半到两点半之间,那段时间路灯自动熄灭,街上的监控无法拍到清晰的画面。”
听了越痕的描述,元欢心发现了问题,皱眉问道:“值夜班只有一名女医生在?保安呢?”
诊所若是有夜班门诊,那就有可能有各种各样的人到来,根本无法预测对方的来意,所以如果值班人员只有一名的话,实在是太过危险,而且对方还是女性,诊所里除了一名四岁男童,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给女医生提供帮助的人,危险系数更是大大增加。越痕不惊讶她能注意到这一点,也是微微叹了口气,“私人诊所,老板为了节约资源……”后面的话越痕没说下去,但元欢心却明白,夜里来看病的人数确实不多,如果从治疗来看,一名医生却是绰绰有余,所以老板并没考虑医生的安全,而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了基准,这才造成了现在的状况。但这种情况下,老板为了减少开支的做法虽然引人唾弃,但却也并不犯法,利益至上的人总是存在的,在许多时候,这点让人觉得失望,但却无从改变。“然后呢。”
两人的想法显然相差不远,元欢心便转换了话题,将注意力又放在了案子本身,毕竟越痕说这个案子很复杂,所以她想听听具体的原因。越痕略一思忖,将剩下的案情一一道来,“我们到达的时候根据验尸结果查看了案发时间的监控,见到了凶手的样子,是一个穿着棕色连衣裙的女子,身材偏瘦,大概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长卷发,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不清具体长相。凶手在凌晨一点半到达诊所门口,那个时间正好是附近路灯熄灭的时间,而且在那个阶段不存在目击者,所以除了诊所里面的监控,再也没有其他线索,我们看到凶手进门,跟值班医生不知道在交流什么,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凶手忽然朝更衣室走去,死者跟随似乎想要阻止,不过阻止无效,死者追进了更衣室。而男童死者在十分钟之后出现在了更衣室门口,推测是被更衣室里的声音吸引,所以被吵醒了之后出了病房,而更衣室里没有监控,所以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死者离开,什么都没携带,举止没有任何异常,再之后就是今天早上,最早上班的人在更衣室发现了两名死者的尸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凶手应该不难寻找……”元欢心开口,话里带着疑惑,因为刑警队的技术手段和探案方法不能小觑,这么一个没什么疑点的他杀案,应该不足以被越痕称作复杂。越痕眸光愈发深沉,车正好开进隧道,他凌厉的眸光遁入黑暗里,“这也是我们最开始的想法,根据凶手确定了活动半径和身份肖像,并立刻对凶手展开了抓捕。”
“死者死于刀伤,作案工具是医生办公桌上的裁纸刀,凶手并没携带凶器,说明这次杀人是临时起意,或者凶手熟悉诊所知道不需要携带凶器,但是根据证人诊所医生们的口供,没有人认识凶手,所以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再者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淤青,说明在死者死前并没有经历过激烈的打斗,刀伤一击毙命,而凶手看上去瘦小但却能轻松控制得住死者,不让她挣扎,说明凶手力气不小,是长期进行锻炼的人,死者身上衣着价格不菲,说明凶手家境良好,但忽然行凶,应该是在最近受过刺激,而刺激源跟医院有关,凶手对孩子下手,甚至有可能跟凶手自己的孩子有关,根据这些肖像,局里进行抓捕。”
越痕的分析条理分明,甚至还将凶的活动区域和可能社会地位都分析了出来,元欢心心生敬佩,但也更加不明白越痕的意思了。按照这些信息,抓到凶手并不难,可越痕为什么依旧不轻松,她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说这个案子很复杂,难道凶手没抓到?”
“不,凶手抓到了。”
越痕语气低沉,“抓到了一个完全符合的人。”
元欢心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疑惑,越痕并不吃惊,“抓到的人是诊所老板的妻子,贺佟,今年三十五岁,身高一米七左右,辞职在家带孩子暂时没有工作,而且早在死者到诊所应聘的那天,她就因为死者年轻漂亮而跟跟诊所老板也就是她老公进行了争吵,那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而最重要的是,她两岁的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十天前死了……而在她的手机里我们也找到了她跟死者的聊天记录,她在聊天中威胁死者远离她老公。”
越痕声音微凉,窗户打开了一道小缝隙,混合着窗外干冷的空气,被送到了元欢心耳边。元欢心微微蹙眉,越发不解,“这确实很合理,她是诊所的老板娘,对诊所一定很了解,符合熟人作案,她本来就对死者医生存在不满,加上儿子离世肯定大受打击,所以将怨气发泄在死者身上,也可以理解,这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就在将她抓起来之后,才发现她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是强有力的证明,她昨天因为酒驾被抓,在s附属警局待了一整夜……有不少于是个人证,还都是警察,然后案子被全盘推翻,也就说明之前所有调查都有了偏差。”
说完,越痕眉头紧锁,显然也是在思考,这个案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元欢心一时也陷入了沉默,所有证据都合理,但嫌疑人却又有着最能证明清白的不在场证明,这案子很棘手。窗外景物飞快划过,车窗上只剩下了一片流光溢彩的杂乱,路灯时有时无,车里忽明忽暗,车里气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