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杨玉环对唐玄宗确实是真爱?这都要被处死了,还对老皇帝念念不忘,担心他受伤,担心他着凉,还担心他沾花惹草。”
“那个时候李隆基都是七十多岁的老头了,杨玉环才三十多岁,能有什么真爱?不过是李隆基能给她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的权力罢了,说白了就是爱上他的钱。”
“我不太同意,她的眼神我看得很仔细,满眼惆怅,却不是对世俗的眷恋,反而更像是那种……对所爱之人的担忧。”
网友们对此争论不休,而此时秦七汐终于开口了,“你就不恨他吗?”
是啊,你就不恨他吗?一个男人,堂堂一国之君,居然需要牺牲一个女人来苟全自己的性命,曾经许下多少海誓山盟,一朝大难临头,全都化为泡影。可这个女人在临死之际居然还在担忧男人生活的点点滴滴,难道不悲哀吗?这个问题,秦七汐曾经也问过妈妈。秦泗抛弃母女两人这么多年,作为他的妻子,受苦受难把女儿抚养长大,难道就不恨他吗?可妈妈却说对他只有爱,没有恨。也许秦七汐一辈子也理解不了吧。佛堂中的烛光照在杨玉环醺红的脸颊上,她微微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朦胧的眼神看了秦七汐几眼。“你是哪里来的侍女,竟生得如此美貌?”
虽然都说唐朝以胖为美,但却不是单纯地越胖越好,而是指的身材丰腴有致。当然无论哪个朝代,精致的容貌必然是美的基础,秦七汐的面容就遗传了苏瑄和秦泗的所有优点,相比于四大美女之一的杨玉环只高不低,得到杨玉环的夸赞也不奇怪。“陛下就在东边殿中,你若前往侍奉,必能得到宠爱,即刻飞上枝头。”
秦七汐淡淡说道:“我不是什么侍女。”
“那你就是乡野女子?”
“也不是。”
秦七汐摇摇头,“我来自遥远的未来,一个你无法想象的国度。”
杨玉环一声轻笑:“哈……时间竟有这般奇闻异事。”
“正好,人生尽头,和一个来自未来的人说说话也不错。”
她对秦七汐的穿越者身份也没有怀疑,毕竟她被赐死已经是事实,谁会没事骗一个死人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就一点都不恨他吗?”
秦七汐再次问道。“恨?哈哈……”杨玉环苦笑一声,“他是九五至尊,我只是小小妃嫔,岂能生恨?”
“这些都是奉承之辞,说说你的心里话。”
终于,杨玉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神情之间再生悲戚。“恨!”
她缓缓开口道:“却不是恨他不顾相伴之情,也不是恨他危难之际将我割舍,只是恨他保不住自己的江山,抓不住自己的社稷,贼臣叛乱,他却不能先知先觉,致使如今同我一样流落异乡,朝不保夕。”
这就是她的回答吗?只怪他无法保住自己的统治,让叛乱者有机可乘,却不怪他抛弃自己,甚至还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当挡箭牌。“你不恨他,所以你爱他吗?”
在秦七汐眼中,哪怕夺走自己生命也生不出恨意,那必然是爱了。然而杨玉环只是笑笑,用一丝狡黠的眼神看着秦七汐,笑道:“我已回答你一问,作为礼尚往来,你是否也应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呢?”
“这杨玉环,还会讨价还价!”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还能把老皇帝迷得神魂颠倒,怎么可能没点东西。”
秦七汐点头答应下来,“好,你问吧,古往今来、天上地下,凡是我知道的,一定无所保留地回答你。”
秦七汐很可怜眼前的杨玉环,不知为何,她从这位落魄贵妃身上看到了妈妈的影子。妈妈死前最后的愿望是再见秦泗一面,而杨玉环在穷途末路之时,又有着怎样的愿望?“你既从往世来,可知前世事?”
“当然。”
“那你可告诉我,陛下此行前往蜀州,可否平安抵达?”
秦七汐一愣,没想到啊没想到,杨玉环到死的最后一刻还在担忧唐玄宗的安危,难道她和妈妈一样,在死之前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让自己深爱的男人吗?“如你所愿,他留了一条命,平安抵达蜀州。”
杨玉环明显松了一口气,笑道:“幸甚!”
“那么,叛军能否荡除,陛下有又能否顺利还朝?”
秦七汐回答:“安史之乱持续近八年,最后虽以大唐获胜告终,但战争期间山河动荡、名不聊生,死伤平民不计其数,经此一役,大唐结束了多年的强盛统治,从此一蹶不振,直至灭亡。你要知道,皇帝昏庸、沉迷酒色,乃是导致这场战争的重要原因。”
是啊,李隆基骄奢淫逸,正是把精力都用在了杨玉环身上,而一人得道全家升天,杨氏亲族个个飞黄腾达,连原本的市井无赖都能把持朝政,可想而知有多腐败。“玉环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陛下也酿就大错,不值同情。但我对他……还是放不下。”
杨玉环默默垂下眼帘,目光中含着几丝悔恨。“唉……”秦七汐重重叹了一口气。杨玉环说得对,一个人是好是坏,是功勋卓著还是祸国殃民,都不影响她有资格爱另一个人。如果杨玉环真的爱李隆基,那么尽管她的铺张奢华错了,这份爱情却没有错。“好,我回答你。”
秦七汐说:“皇帝抵达川蜀后,太子李亨及其子李倓、李俶北上灵武,由朔方诸将推举,自行登基称帝,并奉李隆基为太上皇,改元至德,并封郭子仪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兼充朔方节度使;李光弼被封为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着令二人讨伐叛军,经历睢阳与邺城二战,叛军最终被剿灭,大唐重掌政权。”
“但这一切都已经与李隆基无关,他虽重归长安,但那时在位皇帝已是李亨。”
“那他……”杨玉环欲言又止。秦七汐知道她想问什么,果断开口回答道:“在那之后,他不再过问政事,寡居兴庆宫,在距今6年后郁郁而终。”
郁郁而终。杨玉环默默低下头,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那我死后,他可曾念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