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下楼的时候，王涛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西装，商务精英范立马显露出来。“小涛弟弟，你发财了？”

王涛回头望去，李爱菊居然没进去。“小涛弟弟，姐姐以后跟着你呗，公关招待姐姐拿手”李爱菊撩了撩头发，媚眼放电。王涛快走两步，然后回头甩下两句。“我劝你趁着年轻学个手艺，将来人老珠黄了也不至于连个热菜都吃不上。”

“人活一世，靠搔首弄姿、趋炎附势，到头来还是人财两空。”

李爱菊看着王涛的背影咬牙切齿，小弟弟年纪挺小，说话怎么那么毒。屡次三番的暗示他怎么不上钩呢，正人君子装的还真像。带上李反修和大狗，仨人在路边一招手停下了一辆小巴。在车站坐车是五块钱，出了站就是四块五，能省一点是一点。车上，王涛又叮嘱了俩人几句，分配了每个人的角色。大狗啃着热乎的杂粮煎饼，含糊不清地应声。李反修有些胆怯，心里直犯嘀咕，这样能行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坐高琳琳爸爸的车呢。到了山水宾馆，足足有七层之高。在一众低矮的平房和两层小楼中显得格格不入。谁又能想到三十年后，这里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沧海桑田，日新月异，这个社会的成就太伟大了！坐着电梯直达七层，王涛清了清嗓子，一把拉开正摸大理石墙面和盯着水晶吊灯发呆的俩人。“进入状态，马上到门口安保了！”

仨人站好各自地位置，缓缓前行。到了入口，保安也注意到三人，刚想伸手拦下要查验邀请函，被一旁眼疾手快的队长赶紧拦下。仨人没有丝毫停留，大步迈进了会场。看着仨人的远处的身影，保安有些奇怪：“队长，咱们为啥不查他们的邀请函啊？”

队长拍了拍刚来的保安，指着仨人的背影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干这一行讲究的就是察言观色，你还真以为咱们是来保护安全的啊？真要这样，能用得着我们？”

“你看那个领头的，走路带着一股傲气，一个正眼都不给我们，这样一看就是大人物。”

“他身旁那个小胖子就更不用说了，夹着公文包，戴着眼镜，脚步始终比领头的满半拍，应该是个随身秘书。”

“要说最吓人的还是他俩身后的保镖，墨镜加手表，壮实个跟个狗熊一样，说不定以前还是个狠角色呢。”

保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以后好好在我手下学吧，咱这一行道道深着呢。”

队长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里也是长舒一口气，今天差点得罪了大人物啊！到了会场，王涛简单观察了一下。这个聚会组织形式还是一个开放式，两边放着各种自助小点心，正中间有个演讲台。来的人已经不少了，都在一旁闲聊。这确实是一次不错的社交机会。王涛客气的朝几个老熟人打了个招呼，有橡胶厂厂长孙金生，机械厂的陈立民，还有上阳煤矿的高临义。高琳琳换上了一身礼服，正站在在高临义身边，从容应酬着。目光扫视了一圈，还有一个不熟的熟人，回访门店时碰到的长河市的批发巨商，那个隐约在调查自己的人，好像是叫潘开富。此刻他跟举着高脚杯，各个厂长和企业家打招呼、聊天，有说有笑。看样子俩人今天是想一块去了。潘开富感受到灼热的目光，抬头望去。两股寒光相视，在空中火花四溅。王涛没时间跟他磨叽，按照流程马上就要开始论坛，自己也要趁着空档推销自己产品。咦，那俩人呢？扭头一看，李反修和大狗正围着餐桌夹着各种小点心狼吞虎咽。瞧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吧。真是俩吃货，要来了公文包，王涛取出名片，挨个发放。脸生，又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自然遭遇了不少白眼。王涛见到效果不佳，决定选择一处的桌子坐下，先打入圈子。“各位老板好，我叫王涛，大家聊什么呢？”

王涛来个自来熟，介绍了几句自己的胶鞋。桌子上的几个人基本上都是四十来岁，对于王涛只是瞟了一眼也没在意。脸上虽没有露出愠色，但是一听是推销产品的业务员，还来打扰他们聊天，多多少少有点嫌弃。陈立民也正好坐在一旁，应该是个伺候局的角色。桌上的几个人正热火朝天地聊天。“丁总，我听说最近你可是天上掉馅饼了。”

“别提了，来了一帮老外，非要给我送什么设备。”

“哟，那可是好事，白给的谁不愿意要啊。”

“唉，一帮叽哩哇啦说着鸟语，我听也听不懂，我才不跟他们合作呢，国内的市场够我吃的了。”

“还是您有实力啊，我们都是四处求饭吃。”

“是啊，是啊，这年头不好过啊。”

几个人围着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老板，聊起了最近厂里发生的事情，恭维的劲头十足。“各位老板，小兄弟我插句话哈，国外的设备还是引入比较好。”

王涛瞅准机会开口了。他们聊天的内容自己多多少也了解一些。这种送设备的方式被称为“有偿贸易”。也就是说从国外引进先进的生产线，然后再以生产出来的产品逐年支付设备的费用。有点类似现买后付，虽然费用很高，但是国外先进的设备确实能大幅度提高生产效率。对于百废待兴的传统工业，不失为一次机会。一旁正恭维的任老板皮笑肉不笑地嗯哼了两声，打量了一番王涛。“这位小兄弟，我们说的是商圈的事，你一个业务员还是去隔壁桌推销产品吧。”

看着情形不对，陈立民打着圆场，帮忙解围。“王涛小师傅，你把名片留下，我们要是有需求再联系你。”

帮忙从厂里拽出来一个眼镜男这种蛀虫，及时挽回损失和形象，陈立民对于王涛的态度很亲近。王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但是自己肯定不能走。现在要做的是融入圈子，交到朋友，首先脸皮要厚!既然打开了话匣子，那就继续说吧。“我也是来参加聚会的，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这个臭皮匠也想跟丁总出谋划策一下嘛。”

说道“臭皮匠”的时候，王涛特意给了任老板一个眼神，把他也囊括在内。任老板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过碍于那么多人，脸色一转。“行，那就请小兄弟给咱们聊聊。”

一直坐在桌子正中央的丁总看着这个年轻人一点不怯场，也来了一些兴趣。“洗耳恭听。”

任老板冷笑地带头鼓掌，仿佛在看街边表演的猴子，自己就是一个手持鞭子的耍猴人。“来，大伙欢迎。”

桌子上响起稀里哗啦的鼓掌声，引来不少人的侧目。高琳琳在一旁有些着急，眼睛一直瞅着王涛，要不是自己爸爸拉着，早就过来解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