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开，而且样子十分惊恐，他往后缩了缩，力度用的太大都撞到了床角，发出好响的声音。“咦，真疼！”

黄莺仿佛撞在自己的身上一样，黄莺心中升起无数怜惜的柔情，只奈何贺古看到她们的表情比看到了鬼还要惊悚，她只好无助地看向巫秋灯。“秋灯，贺先生怎么了？”

巫秋灯想，她又不是包治百病的江湖郎中，她没有义务确保贺古全家都身心健康表里如一，但是潜在血液里的救死扶伤的劲头还是让她走到贺古的面前，她弯着腰问：“做噩梦了？梦到了什么？还是被鬼压了床了？”

一语中的，贺古恼火地瞧着她，就是她！自从家里招了这些人之后，没有一天安生过，从昨天开始他就做噩梦，只要眼睛一合上，他就不停地做噩梦。那些噩梦那么真实，真实的像3D幻灯片一样，他一闭上眼就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女人往他的床上爬，确切地说，那些女人光怪陆离，各个都像鬼！有的吐着舌头，有的长发快及地了，还有的脸色比刷浆的白墙还要白，其中有一个还大小眼，都媚笑着爬上他的床，搂着他的脖子，把她们湿漉漉的嘴唇往他的嘴上贴。他就从一次又一次地尖叫中把自己吓醒，一遍又一遍地从床上滚下来，他以为自己是白天和巫秋灯她们在一起聊的鬼神太多，于是他喝了牛奶，还吃了三片安眠药。结果是他困得要长眠过去，但每当他沉沉睡去，还是能感觉到那些凉凉的滑腻的手臂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还有湿滑的舌头往他的口腔里伸。就像大冬天吃了一块油都已经粘住的肥肉一样恶心，他困得要死还是挣扎着醒过来。“脸色很不好看。”

巫秋灯凑近了看了下他的脸色，做出了诊断：“面色晦暗，印堂发黑，贺先生，你撞鬼了。”

“哼，”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鬼？”

“人是人，鬼是鬼。”

她直起身来，贺古要不是亲眼所见贺焕颜被剥了皮的事情，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的拥护者，他既然不信，巫秋灯就不强求。“走吧，黄莺！”

黄莺的目光从贺古的脸上依依不舍地挪回来，如此良辰美景外加令人垂涎欲滴的帅哥，可惜的是不仅人爱慕连女鬼都流连忘返。黄莺从口袋里偷偷摸出一张符纸，被巫秋灯发现按住了她的手：“你想干嘛？”

“他撞鬼咧！给他床头贴张符纸保管不会有女鬼再摸上他的床了！”

“关我们什么事？”

“咦，啧啧啧。”

黄莺痛心疾首地摇头叹息：“这还是从一个捉鬼的天师的嘴里听到的话吗？医者父母心咧！”

“你错了黄莺，我们只是捉鬼的天师，不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别给自己定位错了！”

巫秋灯转身就走出了贺古的房间，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眼睛长到头顶上，他不信一切他看不到的东西，那苦头就由着他自己慢慢吃吧！从贺家出来，黄莺还在喋喋不休：“贺古脸上黑气严重，还不是被一只鬼给缠着，他身上有好多鬼想缠着他，这样下去夜夜都不能睡，很快要枯萎了。”

她用的是枯萎这个词，仿佛贺古像一朵娇嫩的玫瑰一样，护花之情不用言表。巫秋灯非常不齿她随时随地都能爆发出来的女性荷尔蒙：“黄莺，你这时时刻刻准备着的花痴什么时候能够收敛一点？别看到有钱人家的帅哥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秋灯，你知道有钱加爆帅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率吗，而且他的绯闻率低的惊人，你说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帅哥还洁身自好，我天，该是多么稀有的玩意儿？”

“稀有的是彩色的熊猫！”

天色已经亮了，她们已经整整三十六个小时没有睡觉了，黄莺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觉了？”

“睡觉？做做梦倒是可以，我们还要去游说李黎明让他的女儿和吴茉莉呆上一天。”

“做梦，也得睡着了才能做梦啊！”

换言之，她们现在连梦都做不了。说服李黎明并不艰难，也许是因为他对吴茉莉内心有愧，巫秋灯并没有费多少口舌。李黎明只是对女儿的安全有点担忧，毕竟吴茉莉现在是鬼，他怕万一吴茉莉想把女儿拉到阴间去陪她，这真是推女儿去送死了。巫秋灯打消了他的恐慌：“放心，没有这个把握我也不会让你把女儿交给我们的，而且吴茉莉你应该很了解，她是很爱女儿的。”

李黎明沉默了一会：“的确，她很爱女儿，可是她现在不是人了。”

“她确实不是人了，但是她更了解做一个鬼的痛苦，怎么可能让她的女儿也变成鬼呢？”

“做鬼很痛苦吗？”

李黎明问。“不然呢？要不然她为何夜夜找你哭泣？做鬼那么好，为什么总有鬼想附身变成人？”

巫秋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全程都会跟着，你放心好了！”

李黎明同意了，他带着晓晓从幼儿园里出来，刚刚张玫才把她送进去，这件事情张玫还不知道，怕吓到了她。晓晓戴着发箍，披着头发，穿的是湖蓝色的连衣裙，张玫将她打扮得很好。晓晓认出了巫秋灯和黄莺，笑着对她们说：“是那天人口普查的阿姨！”

黄莺蹲下身子去摸她软软的头发：“阿姨带你去玩好吗，去海洋公园！”

“真的？”

她一听就高兴起来，用小手去拉她爸爸的手：“真的吗，我可以去海洋公园玩吗？”

“嗯，跟着两个阿姨一起去玩。”

“那爸爸呢？”

“爸爸要去上班。”

黄莺把晓晓抱起来：“还有一个”她想了想，贺焕颜20还不到叫阿姨不合适：“有一个姐姐，也想跟晓晓玩呢！”

“哪个姐姐？”

小孩子还是很好骗的，李黎明跟她说了几句，李晓晓就跟着巫秋灯和黄莺走了，在出租车上，像只快乐的小麻雀，一刻不停地叽叽喳喳：“阿姨，我都好久没有去海洋公园了，我最喜欢去海洋公园了！阿姨，我们要和哪一个姐姐玩呢？”

她像十万个为什么，问题多的不得了，只十来分钟黄莺就头大如斗，她跟巫秋灯求救：“小孩子精力太旺盛，我感觉我嗓子都要哑了。”

“你不成天说你要结婚生十个八个孩子吗？”

巫秋灯笑着把晓晓抱在自己的腿上，顶了顶她的小脑袋：“有一个很漂亮而且很喜欢你的姐姐，你们可以在一起玩一天！”

“秋灯。”

黄莺在巫秋灯的耳边小声说：“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吴茉莉要挑贺焕颜，我猜是不是贺焕颜勾引过李黎明，所以她现在找他报复？”

“乱想什么！贺焕颜才多大，吴茉莉活着的时候，贺焕颜不过十六七岁，她怎么去勾引李黎明？刚才你提贺焕颜的名字时，他都是一脸茫然，人的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巫秋灯刚才来之前，在便利店里买了一把棒棒糖，各种颜色的都有，现在小姑娘正在一堆棒棒糖里挑选她喜欢的颜色，慢慢地剥糖纸呢，她们说什么晓晓根本没在听。“那就是家族恩怨，吴茉莉是不是贺焕颜和贺古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女？结果她死的这么惨，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

黄莺稀奇古怪的电视剧看的太多了，但凡豪门一定会有私生子的戏码，她也活学活用，巫秋灯颇不以为然。“下次多读点祖师爷留下来的捉鬼通鉴，别再看脑残电视剧了！”

其实巫秋灯也没想通她们到底会有什么联系，还是吴茉莉只是随机的，恰逢贺焕颜倒霉？出租车在海洋公园的门口停下来，李晓晓刚看到公园门口的卡通雕塑就已经激动的不行不行的，她从出租车上奔下来就往公园门口跑：“海洋公园，海洋公园！”

黄莺还在付钱，一眨眼晓晓就跑不见了，巫秋灯只好跟着追上去，别看小姑娘小小的一个，跑起来快的很，好容易抓住她，李晓晓突然看着前方愣住了。贺焕颜，应该是吴茉莉站在前面，穿着一条蓝色的连衣裙，和李晓晓身上的颜色一样，真是凑巧，两人穿成了母女装。她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章鱼玩偶，胳膊上还拴着几个气球，看上去像一个卖玩具的小摊贩。她很爱李晓晓，想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都给她。她的眼睛里装满了泪水，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晓晓，那种柔情，把巫秋灯和黄莺都看得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