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招呼。“靠！”

这是看到教室里的乔夕文后，何庭川爆出的第一个字。而终于可以“脚踏实地”走路的殷时晴，忽然就很怀念窝在轮椅里的日子，那时候，世界多么的清静啊。“别管他，把他当空气。”

当着乔夕文的面，殷时晴扯了扯何庭川的衣袖，淡定道。虽然有足够的资本，但她并不是一个有多自恋的人，尽管如此，她也不得不怀疑，乔夕文之所以会“自我放逐”，出现在这里，十之八九是为了自己。两个月前书房里的那场对话，无论是他的眼神，抑或是他说的话，都明明白白地透着对她不一样的感情，至于这感情到底是兴趣，还是喜欢，她分辨不清，也不想花精力去分清。现在既然同班的事实已定，对她来说更紧要的是看住何庭川，不能让他对乔夕文干出会害他自己被记过的事。何庭川不屑地说了句：“说他是二氧化碳都是在侮辱二氧化碳，还空气……”乔夕文冷嘲道：“二氧化碳本来就是空气的一部分。”

何庭川被乔夕文蔑视的态度刺得刚要炸毛，就被殷时晴一把拽住手腕，直接越过乔夕文，朝教室后面走去。搜寻到乔夕文的书包所在的位子后，殷时晴特地挑了个隔着两组的地方，一旁的何庭川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下意识地就跟初中一样，继续往前走，准备坐在殷时晴的身后，结果发现再往后就没有桌椅了。殷时晴看着愣住的何庭川，忍笑道：“你是打算在后面蹲马步上课吗？”

何庭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脚步一转，火急火燎地把书包扔上殷时晴旁边的桌子，就像是有谁在跟他抢似的，迅速落座，刚一坐稳，嘴角就不受控制地上扬。殷时晴：“你傻乐什么呢？”

何庭川仍沉浸在喜悦之中，一没留神，脱口而出道：“跟你是同桌了。”

语气里透出的单纯和真挚令殷时晴心头一跳，竟感到无法自然地与此刻的何庭川对视，掩饰地从书包里拿出笔袋，故作无谓道：“不就同个桌。”

何庭川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点过，轻咳一声道：“我这不是想着，有我在你边上了，姓乔的那小子就再不敢骚扰你了吗？”

你看他敢不敢……殷时晴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嘴上说的却是：“有你在我边上，阎王爷都不敢骚扰我。”

话音一落，蓦地想起自己的命就是他从阎王爷里手里换回来的，上一秒还不错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去。见殷时晴脸上突然没了表情，不明真相的何庭川误会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顿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管……着你了？”

如果她回答“是”，那他……也还是要再接再厉！殷时晴失笑：“你对我那叫‘跟’，我对你才叫‘管’，请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好吗？”

何庭川讪讪地摸了摸鼻头，也“跟”着打开书包，但掏出的既不是书本也不是文具，而是一只纯白色的手机。“给。”

何庭川潇洒地一挥手，把手机递到殷时晴的面前。殷时晴被何庭川毫无征兆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正欲回敬他一个爆栗，目光一凝，看着躺在他手心的手机，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

见状，何庭川立即终止耍到一半的酷，着急忙慌地解释道：“过年我不是去打了一场比赛吗，这是得的奖品，我自己已经有一个了，就想着把这个给你用。”

殷时晴还是没有接：“这个是翻盖彩屏的，型号比你在用的要新，你自己留着用吧。要是让我爷爷发现了，又是一顿训。再说我也不需要。”

又没有4G网，完全没有吸引力……何庭川急得直挠头：“不会让老爷子知道的，我们偷偷用！”

殷时晴嘴角一抽。何庭川又道：“虽然我们现在在一个班，但我每天都要去球队训练，我不在的时候，要是万一又……有什么人找你麻烦，你马上就能联系到我。你要是不收下，我打球都没法安心了，你也知道，没了体育特长生的身份，我考大学的希望有多渺茫。”

殷时晴无语了：“何庭川，你怎么又来这一招？你放心，就算没了体育特长生的身份也没事，你高中一毕业就会直接进部队，大学对你来说那都是浮云。”

何庭川不解反问：“我为什么要进部队？”

因为你“以前”的路就是这么走的啊……殷时晴理所当然道：“你爹是谁你忘了吗？”

何庭川挑眉：“他是他，我是我。”

殷时晴点头道：“没错，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但你知道吗，你真地很适合沙场，在那里，你会光芒万丈。你是天生的将领，未来一定会超越你的父亲，站得比他更高，看得比他更远。”

听到殷时晴这番发自内心的肯定与赞扬，何庭川骄傲到脊背都挺得更直了些，不过他依然摇头道：“我还是要读大学。”

这下轮到殷时晴困惑了：“你这么喜欢读书？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何庭川把手机塞到殷时晴的手里：“我的号存里面了，1号快捷键也是我。”

听说大学宿舍条件艰苦，洗澡的热水都得去开水房拎回来。他要是进部队了，谁给她提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