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就在家里吃饭吧。”

临近中午的时候，张雪梅准备带着许平安离开，结果马爷爷说啥不让他们走。　　张雪梅意图借口店里还有事，结果被马爷爷轻松怼了回来。　　“少来，你当我啥都不懂啊，你家开那么多店，都让你自己管你管得过来吗？要店长是干什么吃的？”

其实面馆是没有专门的店长的，毕竟店面很小，收银的人顺带兼职就行。　　比如说振华店的“店长”就是二姨，康源店的“店长”是提拔上来的一个服务员，这个服务员是最早招到的服务员之一，原本卖过衣服卖过鞋，年轻，脑子活泛，学习能力强，从一众服务员里脱颖而出，成了康源店的收银，平时收钱找钱都是她负责，每天营业结束后和张雪梅对一遍帐就行。　　另外说一句，现在康源店的炒菜业务大不如前。　　毕竟杨友云跑到新店当主厨去了，这边就只剩下姨夫一个人，炒菜能力有限，远远达不到杨友云的水准。　　嘴巴已经被养叼的顾客还表示过不满，但许建军和张雪梅都没有在意，不是说他们不重视顾客的评价，而是这种事情没办法解决。　　杨友云的情况太特殊了，正常情况下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蜗居在一个面馆里，哪怕只是临时待一段时间。所以那段日子康源店算是降维打击了，市场外面那些大大小小的饭店都属于被秒杀的行列，饭店老板们也是各种不满，如果不是张记面馆一直有康源市场庇护着，说不定那些人早就开始使坏了。　　现在这种水平才算是比较正常的，一盘土豆丝只收你五块钱，也就别指望会有什么大厨来做，能比自家做的稍微好吃点就不错了。　　老店那边的情况反倒要好一些，毕竟李师傅的手艺还是过得去的，比不过杨友云和牛师傅，但压过姨夫一头没有半点问题。　　张雪梅也不是没考虑过把李师傅调到康源店，但这样一来二姨就得跟着过去，他们是不会把二姨和姨夫放在同一家店的，同样也不可能让李师傅和那个从服务员提拔起来的店长在一个店。说是小心眼也好，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反正必须打乱了安排。　　康源市场的环境终究是比较混乱的，老妈不想让二姨去那边，就只能把姨夫放过去。因此顾客们有所不满，他们也只能假装没听到了，反正该吃饭的人还得吃，味道就比以前差，也肯定比盒饭好吃。如果实在不能接受……那就对不住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在说，张雪梅真的不是非要回去的。　　她只是不想麻烦马爷爷罢了。　　结果她刚要说话，马爷爷第二句话就赶了过来。　　“你要走也行，把你拿的东西也带走。”

“那怎么行？我过来看您一次，怎么还能把东西带走呢？”

“所以啊，你都来看我了，在这里吃顿饭怎么了？”

“……”　　张雪梅无言以对，只能点头同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拒绝，那就真的不好看了。　　马爷爷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哼着小曲去做饭了。　　张雪梅和许平安坐在客厅，母子二人干坐着有些尴尬。　　“去跟你李奶奶打个招呼。”

张雪梅撺掇许平安。　　李奶奶在小卧室念经呢，他们进门时双方打过照面，也说过几句话，但念经对人家来说更重要，早就把张雪梅母子丢到脑后了。　　“我不去，我都不知道该说啥。”

许平安前世见到李奶奶就没啥话说，最多是见面打个招呼问个好啥的，哪里有共同语言啊。　　而且老太太整天张嘴闭嘴就是信佛念经的，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和对方找到共同语言。　　“哼，指你啥也指不上……”　　张雪梅轻哼一声，起身进了次卧，在里面待了五分钟，然后很狼狈的回来了。　　许平安没敢说话，怕老妈恼羞成怒回家打自己一顿。　　马爷爷家的饭菜全都是素菜，因为老太太不吃肉，所以马爷爷只能跟着一起吃素。　　不过素菜也是可以做得很好吃的，而且手艺足够好的话，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模拟出肉的味道和口感的。当然马爷爷没那个水平，但不得不说，做了这么多年的素菜，人家也是有经验的，反正许平安就吃得很开心，尤其是一个红烧蛋白肉，吃起来真的和红烧肉没有太大区别，味道好极了，他自己就干掉了半盘。　　吃饭的时候，李奶奶总算是出来了，但在吃饭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吃完饭就扭头又进了小屋。　　这让张雪梅母子二人愈发尴尬。　　吃了饭，他们就起身告辞，这一次马爷爷也没拦着，也没再说什么让他们把东西提走的话，还穿上衣服亲自下楼送他们。　　“不用了不用了，您回去吧。”

张雪梅一个劲的劝。　　马爷爷不听，坚持把他们送下楼，送到家属院外面。　　路上，马爷爷对张雪梅表示了歉意。　　“她现在脑子不太灵光了，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千万别介意啊。”

说的是李奶奶。　　“看您说的，马师傅，咱们多少年的关系了，我还能在意这个啊。不过李老师这是咋了，我去年过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啊。”

“还能是因为啥，老大的孩子没了，老二又检查出子宫有问题，可能生不了孩子。老婆子受不了打击，一天比一天沉迷念佛，连我每天都和她说不过十句话。”

马爷爷叹了口气，语气低沉。　　许平安在旁边听着颇觉新鲜，马爷爷家的大孙子没了，和女儿不能生孩子这事儿，他前世可不知道，老妈也没和他说过。　　不过他隐约记得，马爷爷是有孙子的啊，嗯，也许是大儿子后来又生的。　　至于说那个国外的小儿子，马爷爷提都没提，估计是已经彻底死心，不打算认那个儿子了。　　这种话题有些过于沉重，张雪梅都不知道改怎么安慰对方了，好在他们刚刚站定，就有一辆出租车出现在视野中，她连忙招手拦车。　　“那就按之前说的，过两天我去和老贾聊聊，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个回话，你家的电话号还没换吧？”

“没有，不过您可以给我打手机，我白天一般不在家里。”

“那就晚上打，你现在跟我说我也记不住，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马爷爷摆摆手说道。　　车子停稳，张雪梅和马爷爷又说了两句话，便带着许平安上车，报上地址后，火速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