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

顾燊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几个字，无关痛痒的几个字。他焦躁地站起身，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问阮南饿不饿，要不要吃晚餐，阮南摇头，他嗯了一声，又抬起头，问对方要不要再打他几巴掌泄泄愤。阮南嫌弃地撇撇嘴，没有打算再继续理他，整个人和之前一样缩到角落，一双长腿缩进蓬松的裙摆里，手臂紧紧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明显是在抗拒着顾燊的靠近与安慰。顾燊也真的没有去接近，只是默默背过身脱掉了西装外套：“你既然不想吃东西，那时候也不早了，睡觉吧。”

阮南盯着他逐渐褪去的外衣，猜到了顾燊是想进行婚礼的最后一步流程，几乎是脑子一抽，连思考的过程都没有，身体先一步冲到了门口。想逃，想呼救，想踏上某个台阶，离开这个地狱。顾燊急忙将人抱住，手忙脚乱地解释，说自己不会碰她，只是单纯地在穿上睡一觉，全是完成了这场婚礼的最后一步。真的，他可以发誓！顾燊口中的话，阮南一个字都不想信，她挣扎着，手脚不住挥舞，打了男人好几下，身上婚纱也跟着被扯得乱七八糟。顾燊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求她冷静下来，他已经逼着人和他结了婚，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逼着她和他上床呢？阮南用手推搡着他，指尖隐隐泛痛，她的手指有几根被榔头砸得变了形，即使做了修复还是不能完全变回原来的模样，拿过重的东西甚至是潮湿的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就好比现在，推搡的过程中手指传来的痛感让她冷汗直流，几乎忍不住要叫出声来。顾燊很快发现了她的异状，他没办法，为了阻止阮南会伤害到自己，只能解开领带绑住她的双手。然而这股熟悉的恐惧感却害得阮南挣扎得更厉害了，林家地下室里被束缚了手脚绑在椅子上凌虐的记忆一下涌进大脑，她尖叫了一声，双眸重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就像整个人被绞进了虚无的黑里，脑海里的记忆也都跟着一起混沌。对她施虐的中年男人那天对她说得每一个字都变成了最恶毒的诅咒，萦绕在耳边不肯散去。“滚开！别碰我——！”

她尖叫，大喊，要顾燊离她远点，后又变成了哀求，声音像隔了一层沙，听不真切。顾燊将耳朵凑到她嘴边，听到她重复着呢喃，要他别伤害她，也别让其他人伤害她。不要再把她绑到地下室，不要让人对她施虐，不要鞭打她，用榔头砸断她的手指。她不该是承受他无法保护林真真的一样工具。“别…你别怕我…”顾燊没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见她眼瞳涣散，急忙将人拥进自己怀里，也将绑住她的领带解开，从背后圈住她，把她的两条胳膊压在自己的胳膊底下，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床头柜里有一针镇定剂，顾燊在犹豫要不要给阮南注射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回想着她刚刚说的话，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阮南为什么会说是他派人将她绑进地下室凌虐的呢？为什么会说是他叫人打断她的手指的呢？施虐的人不是林伟诚吗？他是间接推手没错，可“是你害得我”与“是你派人害得我”，本质上有太大的不同。一个可能性在顾燊脑海里产生，他张了张嘴，想要替自己辩驳几句，又想从阮南口中验证他的猜想。“阮南，那天绑你去地下室的人，不是——”他话没有说完，身后的巨大落地窗外炸出一片耀眼无比的白光，爆破声此起彼伏，紧接着，无数热浪冲他们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