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静静地看着温望舒一步步,步履蹒跚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脑中突然出现文字提示,替温望舒治疗伤口,并出言鼓励,使其重燃生命斗志。避免了其了无生意,一心向死,直到夜间被人发现重伤而亡的命运,奖励功德值200。温望舒果然是想死的,幸好!原清感到一阵后怕和庆幸。她想起原军的事,连忙从柜子里取出丙戊酸,趁着村子里人少来到了原军家。原军因为发病,浑身无力,最近没有上工。原清到的时候,他正在门后搭的简易棚子里编筐。原军看到原清进来,立马站起身来,一个劲儿地抱拳感谢原清救命之恩,原清拦住了他:“叔,你别客气了,我恰巧碰到,不需要这样的。我今天进城,碰到我高中同学,就是他爸在医院的那个,顺便帮你问了一下病情,他爸给了盒这个药,让你持续吃半年,说基本能控制住病情。你试试看?”
原军一听能控制住病情,忍不住的激动。他这个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一发作,浑身抽搐,不能说话。有人在身边还好,没人在身边,那真是等死的境界。接过药,原军连忙问:“清丫头,这个药多少钱,叔给你钱。”
原清连忙摆手:“叔,我同学爸爸没问我要钱,这一盒能吃半个月,吃完了你去县医院再拿拿看看,拿不着我再给你找人。一定不要疼花钱,只有身体养好了,才能有条件去赚更多的钱。”
原军听了进去,点头:“放心吧,叔能算过来帐。”
说完,从身边拿起一个提篮,里面装了五六根黄瓜和四个西红柿,非让原清带回去。原清推拖不过,挎着提篮回了家。傍晚吃过饭,原清拿着新买的布来到了顾婶家借缝纫机做衣服。顾婶是个爽利人,面积不大的小家被收拾地十分板正,道德正坐在院子里,借着最后一缕光线写着家庭作业。顾婶和桃子将原清迎进了堂屋,将家里的一盏煤油灯放在了缝纫机旁。原清在顾婶的帮助下,很快学会了操作这台最原始的缝纫机,她给原长禄和李元梅做了最简单的体恤,男士的做了圆领,女士的是鸡心领,夏天穿完,外面套外套,还能穿一个秋天。做完衣服,原清和顾婶娘俩告辞,出了堂屋,发现道德还在借着月光看书,稍一寻思,就明白,这是为了节省煤油。原清问顾婶:“婶儿,你都会做什么样的衣服啊?”
顾婶寻思了一会,说:“只要有样子和料子,我都能照着给做出来。”
原清惊讶顾婶的自信,这个女人,因为失去了丈夫,平日在村里属于很容易被人忽视的存在。什么事情大队里吩咐了,就去做,不争不抢,不掺和是非,这才是大智若愚的聪明人。原清问:“怎么不想办法接点活赚点家用啊?”
顾婶笑了,带着一股看破和认命的坦然:“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什么也不能多做多说。很多事别人做了,没人管,没人眼红。到我这,事就成了凭什么?我只有把自己放在一个让人可怜的位置,她们才不会为难我,我才能护住自己,护住桃子和道德。”
原清听了,十分动容,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安慰。她想起沈未白对自己的恶意,呵~她连自己炮灰的命运都觉得无可奈何,又有什么能力去改变别人的命运?无意识的抬头看到专心致志的道德,小小的人儿为了汲取知识,这样努力。原清转向顾婶,认真地说:“顾婶,如果我有办法给你联系人做衣服,你敢做吗?”
顾婶看着穿得补丁摞补丁的女儿、儿子,眼眶一热,仿佛过了许久,眼神变得坚定:“做,我想让我的孩子有肉吃,有衣服穿,哪怕被人抓去批斗,蹲牢房。”
原清“噗呲”笑了:“不会的顾婶,我保证不会发生那种情况。但是,我是要先看看你的手艺。过两天,我再去城里买点布料,给你画两个样子,看看你能不能做出来。”
原清知道,1977年,在城里,黑市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存在了,越来越松弛的经济商业政策在传递着某种信号,个人做小买卖的现象已经在逐渐被接受,不会轻易被举报。只是农村相对封闭落后,人们思想单纯,没有意识罢了。顾婶被原清说的重燃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激动地连连搓着她那干涩、满是裂口的双手。告别了顾婶,原清回到了家里。原清问李元梅,温望舒的事情。李元梅吓了一跳,不自觉把声音放低:“清清,咱可不能再欺负人家,他们家虽然是黑五类,可对你姥爷有救命之恩的。他爷爷、他爸以前是咱们县里最大的地主,住着最气派的房子,光佣人就上百个。听说温望舒奶奶是出国留学回来的大资本家的女儿,他妈也是大户人家。这不一闹革命,被划成坏分子,他爷和他爸被人批斗的时候自杀了,他妈受不了刺激,跳河死了,就剩一个奶奶哭得眼差点瞎了,把他拉扯大。唉,作孽啊。我听你姥爷说,他爷爷很好的人,家里佃户谁家有事,他又出钱又出力。你姥爷小时候弟兄们多,差点饿死,他们家救济了十斤米和面,才撑过来的。”
原清以前听自己的爷爷奶奶讲过,那个年代的地主、富农有些并没有电视里演的那般作恶多端,家里的地也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往往能传下来的也是家风清正,多行仁义之事的。李元梅听说原清救了温望舒的事,直问有没有别人看到,听到女儿确定没人才松了一口气:“能搭一把手搭一把手,可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以后不兴欺负人家,也别有深的来往,远着点吧。”
原清面上点头答应,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