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未白和住在一起的成城等四个人上完工在村边的小河里洗完澡,回到了住处—原淼家里。几人平时等原淼一家做完饭后,再用灶火自行解决吃的,一帮青年,整天混弄吃饱了为准。今晚轮到四人中的刘杰做饭,他熬了汤多米少的稀饭,上面用篦子将揉的不怎么软和的玉米面团子扯了扯,蒸熟,切了一小盘腌菜疙瘩。盛好饭,吆喝邹强过来端进了他们的房间。几人狼吞虎咽的吃着,沈未白从床下的包里,拿出一罐肉罐头,放在简易的桌子上,邹强和刘杰很不好意思,沈未白和成城家庭条件好,是发小,两人性格也大方,家里经常给他们寄各种吃的、用的,他们没少跟着沾光。邹强搓了搓一侧的耳朵:“未白,家里给寄的?你快留着自己吃吧,这罐头太金贵了。”
沈未白看了他一眼,脸上表情淡淡的:“没事,我那还有,你们吃就行,不用客气。”
几人不再多说,张罗沈未白一起吃。沈未白喝了碗稀饭,没再吃别的,说出去凉快一下,来到了原淼家外。原淼他爸原长福干书记已三年,原长福本人是他们年代少有的初中生,确实比村里人多了些心计与掩饰自己内心贪欲的本事。他干大队长这三年,表面家里人和村里其他人无任何待遇上的差别,但这五间崭新的砖瓦房,还是彰显着与众不同。房子前是大片的田地,再往前是一片杉树林,杉树林有着百年以上的历史,树形秀丽,树干笔直挺拔,一颗颗,像是一座座宝塔矗立着。沈未白狠狠地吸了口手中的烟,又向远方望去。前一世的荣华富贵他享受过,跌宕落魄也遭遇过,没有什么让他感到留恋不舍。重生回来,他仿佛也没了前世年青时代的热血和梦想,繁重的劳作让他对食物都无法产生什么欲望,他有时也分不清楚自己是真实的,还是游荡在人间的幽魂。回来时,就是原清故意落水设计他。他当时恨不得直接掐死她,好在及时清醒。原清本想假意掉在河边,出现意外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没人知道,他在周围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踹了原清一脚,本以为她脑袋撞着河里石头,会死得悄无声息,没想到,命这么大,被顾婶看到救了上来。沈未白忽然想通了,他因为自己的腿,痛苦了一辈子,想报复都找不到人。这辈子怎么能又让原清轻松地死了呢?他要让她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样,无时无刻不再受折磨。她的心智哪有自己好呢?所以她受不了会怎么样呢?会变成疯子吗?不不不,他要让她清醒地感受来自灵魂深处那蚀骨的痛楚。他抓了蛇扔进原清在的那畦田里,没想到是条无毒的菜蛇;暗地里放大李霞、姜敏对她的恶意,处处给她添堵,让她在原家村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没想到几次被她化解,毫发无伤。沈未白心里涌出压抑不住的烦躁,将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碾了碾,搓了把脸,扭头回了屋。夜里,沈未白梦到了原清,她贪婪猥琐地往自己身上贴,他怎么也挣不开,恶心!太恶心了!他有着强烈地呕吐感,接着便像是溺水喘不过气的感觉。他这是要死了吗?蠢货,贱人,死都梦到你......好一会儿,沈未白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画面一转,另一个原清看着自己,为什么感觉是另一个?因为整个人气质,眼神完全不一样。她月眉星眼,眼中隐含泪光,数不尽的委屈、星光潋滟,沈未白双手拇指抚上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想抹掉那将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心口被扯着,丝丝钝痛。眼泪掉出的那一刻,她突然恼了,推了自己一把,扭头跑了。沈未白在后面使劲追,追着追着,进入一片黑暗,怎么追,也不再见她的身影......沈未白忽然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他一只手按着头,久久回不过神。他轻轻地起了身,出了原家,直奔杉树林旁的小河,匆忙脱了衣裳,跳了进去。微凉的河水刺激着沈未白全身的神经,他终于冷静下来,两个原清,两个不同的感觉,是不是自己执念太深,要精神分裂了。他会心疼原清,太鬼扯了。这梦,还真像个不正常的人做的。收拾了一番,沈未白回到原家。刚准备推门,门一下从里面打开了。原淼穿着轻薄的汗衫走了出来,着急地问:“沈大哥,你没事吧?”
沈未白心里懒得和她叨叨,面上清冷地回了句:“太热,出来凉快一下。”
原淼看着月光下的男人,精致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的双眼,气质冷傲孤清却又贵气逼人,她控制不住地清颤,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独绝的男人?沈未白低头看着原淼眼中的痴迷,使劲压住五脏六腑内的各种不适。前世,娶了原淼,沈未白从未与之有过亲密行为。识清她那虚伪的外表,实在对她无感。沈未白一声未吭,绕过原淼,原淼不想再装作不在意,不想在偷偷地暗恋沈未白。她是所有人心中最好的妻子的选择,她勤劳,勇敢,知书达理,只有她,才能配上最好的沈未白。原淼接着黑夜生出的冲动,拽住沈未白的胳膊:“沈大哥,我喜欢你,你如果接受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未白下意识地用力甩掉原淼的手,如果说前两天被原清拽住是内心的无措,现在就是赤裸裸地厌恶。他恨不得撕下被原淼碰过的皮肤,想起现在的环境,怕吵醒别人,压住声音,冷冷道:“我就当你做梦,胡言乱语。以后离我远点!”
原淼不敢相信,又要去拽沈未白,被沈未白凌厉的眼神吓住。沈未白突然笑了,笑得邪性:“你一个村姑,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配得上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