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一千万我妈照样会给他。我转身借口去住院部结账,我妈还在我的身后问:“妃妃,连康今天有消息吗,找到了布丁吗?”
我回过头挤出一个笑脸给他:“很快就有消息了,警察在部署。”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什么绵阳的小山村,什么警察包围了山村,根本就是连康的谎言,他的目的就是骗我妈的钱。估计他连他在派出所工作的朋友的事情都是假的,他为什么这么热心地找布丁,是因为他在拖延时间。早在一个多月前刘律师就给我打电话,说判决书下达的半个月内去上诉,但是因为布丁的事情,而且当时连康很尽心尽力地在找布丁,所以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了。半个月的上诉期早就过了,法院判决我起诉连康离婚案败诉,房子和债务都属于夫妻共同承担。我给柳京打电话,让她帮我打听最近警方有没有去四川绵阳解救被拐儿童的事件,她打听回来告诉我压根没有这种事,她还让朋友打电话去绵阳警方询问了一下,对方也说没有。也就是说,我和我妈都被骗了。我蹲在医院大门口痛哭,不是生活对我太残忍,是我太笨,柳京老是说我是最笨的东郭先生,我比东郭先生还要笨,我被咬了一次又一次,还向他伸长自己的脖子。医院不是一个好地方,蹲在门口痛哭的人不是自己得了重病就是亲人得了重病,总之这里是个看淡了人情冷暖的地方,我身边的人走来走去没有人过来问我。即便有人问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诉说我的遭遇。哭完了,我在洗手间洗干净脸,从包里掏出化妆包给自己抹上厚厚的粉底和红嘴唇,我不能在我妈好容易要出院的时候再给她整进医院里来。往回走的路上,连康给我发来了短信,他说他正在飞机上,马上就要关手机了,不方便和我联系,让我一定要放心。我刚才给二嫂打了电话,我问他连康这几天有没有在家,她说在,每天喝到醉醺醺地回来,在家里大喊大叫的,吵得她睡不好觉。我挂了电话,其实不必求证我就知道他根本哪里都没去。我突然可以肯定连康的公司绝对没有出问题,这里头一定有猫腻,只是我查不出来而已,因为像他这样精明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吃过亏,就连在女儿身上,他从来没有付出过,却能在她身上赚一千万。晚上回家我告诉了柳京,她捂着心口气得喘不上来气:“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个人渣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但我没想到他拿着他女儿都能做文章,我真是小看了这个贱人。”
再难听的谩骂都没有用,我妈被骗走了一千万,我知道连康不一定会满足,但是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柳京,晚上能晚点睡觉吗?”
“干嘛?”
“陪我去我家堵连康。”
“好。”
我们赶到我家,连康的车不在车库,他还没有回来,柳京冷笑着:“去绵阳车不在家,他开着车去四川了?”
我们坐在漆黑的夜里等连康回来,屋里还亮着灯,我还听到屋里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这个曾经是我的家,现在变成了别人的家。连康对抢夺真的特别有心得,而且抢的不留痕迹。夜里十一点半,连康开着车回来了,柳京的车停在树下他没有注意,我们看着他从车库里走出来,手里摇晃着钥匙,样子很得意忘形。我从车里下来,喊了他一声:“连康!”
他本能地回头,见到我他愣住了:“妃妃?”
“飞机上不方便和我联系?你从哪飞到哪里的飞机?北京飞北京?”
“啊。”
他大概愣了就几秒钟就立刻镇静下来了:“妃妃,是这样,刚才飞机突然出故障了,然后我们这些旅客就被换到明天早上的飞机。”
这样的谎都能撒的出来,我笑着:“那机票呢?拿来我看。”
“哪里有机票啊,明天拿身份证去取登机牌就行了。”
他讪笑着走过来要搂我的肩膀:“我知道你心急,可是这也不是心急的事情是不是?”
我躲过他的手:“你是不是问我借了一千万?”
我知道跟他说话不必绕弯子,我直抒胸臆,省的被他绕进去。“啊?”
他还想装傻,柳京从车里下来手里不知从哪里找的一块板砖就走了过来,连康有点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柳京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家门口可是有摄像头的。”
“连康,你上次问我妈拿了一千万没时间打借条,今天有时间了,你打吧,我纸和笔都带了。”
我掏出纸笔递给他。他没有接纸笔,却掏出了钥匙要开门:“妃妃,今天很晚了,我明天早上还要开会。”
“你不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吗?”
我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他已经开始慌了,前言不搭后语。“我是说电话会议。”
我冷笑,他说谎的时候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得佩服他这种强大的心理素质,我就不行,所以我总是输。柳京走到了我们身边,高高地举起了板砖:“妃妃,跟这种人渣还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砸死他!”
她举起板砖就往连康脑袋上砸去,连康一边拼命地用钥匙捣着锁孔一边发出惊恐的叫声。就在柳京的砖头快要砸到他的脑袋上时我及时地拉住了她的手,柳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而连康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把门打开了,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妃妃,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的最后一个字消失在我的砖头下,我不是不舍得打他,也不是不敢打他,只是这种事情只能我来做,我不能把柳京也拖下水,绝对不能。连康的最后一个字变了调,撕裂在夜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