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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曾及盛年参彦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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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如果太过容忍,只怕会养成娇纵跋扈的性子,可如果太过严厉,又多半会养成胆小懦弱的性格,被人欺负……得找个可靠的人守在孩子身边才行。茗瑶虽然很聪明,也忠心,只是一个未婚女子带着她的孩子,对茗瑶不好。卫子矜倒是很机敏,她出宫了,孩子必然是带不到的。那么,邺纯仁呢?她没有生育,和她又有不浅的交情,会不会更好地抚养她的孩子?许淼淼愣了愣,就看见轩辕泽慢慢走过来。他的步子不大,可步伐却很坚定,眉宇间透着毅然,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郑重。分明是已做了决定。知道她怀孕时他的微笑,抚摸着她肚子时他的满意,感受到孩子胎动时他的喜悦……走马灯似地在她眼前掠过。人为什么一定要面临考验?难道不能就这样花团锦簇地过一生吗?许淼淼望着坐在她身边的徐令宜,静静地说了句“我要孩子”……却悲从心起,泪如雨下。轩辕泽望着刚才还情绪激动,知道另有法子保住孩子却突然安静下来,默默流着眼泪的妻子,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痛难忍。他帮她擦拭着腮边的泪珠。“淼淼!”

轩辕泽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幽远,语气有些苦涩,“你一向明理……刚才稳婆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用剪子,你肯定会……如果让稳婆帮你揉搓,孩子有可能……”他微微一顿,半晌才艰难地道,“还是让稳婆帮你揉搓……”许淼淼睁大了眼晴。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要放弃孩子”的念头如潮水般席卷了一切,心中所有的感想都为它让路。“不行,不行!”

她大声地道,“我怀了他十个月……他已经会翻身了,还会和我们做游戏。”

她说着,握住了轩辕泽的手,“你不记得了……你的手放在左边,他偏偏朝右踢;你的手放在右边,他偏偏朝左踢……你还说他性子活泼,聪明可爱……”轩辕泽眼角有水光闪动。可一心一意只想说服他的许淼淼并没有注意。“阿泽……”她殷切地望着他,只希望他能改变主意,“他已经足月了……”屋子里闻针可落,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地等候着,轩辕泽有些无力地靠在床头的架子上,听见落地钟敲了九下。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吩咐稳婆:“你们动手吧!"声音有些嘶哑,语气却很是镇定。身姿笔直如松,又带着一份决然。“不行!”

许淼淼再也顾不得什么,挣扎着拉住了轩辕泽的衣袖,“不行……”轩辕泽重新坐下来,抱了她。“淼淼,你听朕说。”

他眼底深处有着难掩的哀恸,“可如果让稳婆动手揉搓,你和孩子都有可能活下来……如果用剪子,只有一个结果。我们试一试,好不好?"谁又不想活下来!算概率,轩辕泽分析的很有道理。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她不敢试……她承受不了另一个结果!“不行,不行!”

许淼淼抱住了轩辕泽的胳膊,小声地哭泣起来,“我不能……”茗瑶捂嘴哭了起来,万妈妈侧过脸去。许淼淼很害怕吧!男人是不能进产室的,既然自己已经破例了,那些规矩索性也就不管了。“淼淼!”

徐令宜郑重地喊着她的名字。许淼淼不由抬头。“朕陪着你!”

轩辕泽平静地望着她,“我们一起!”

他紧紧地攥了她的手,“你要相信朕。”

许淼淼怔怔地望着他。“朕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

轩辕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紧紧地揽了她的肩膀,“法善和尚曾经给朕算过命,说朕是帝星,妖魔鬼怪遇到朕都要避开……”他的语气坚定而从容,“朕在这里陪着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已朝那个献计的稳婆点头。稳婆一咬牙,捋了袖子就走了过去。……次间里太后听了扶桑派人来禀告得花,再也坐不住了,取下手腕上的楠木佛珠辗了起来,还是觉得心中难安,干脆站了起来,“走,去祠堂。”

求祖宗保佑他们逢凶化吉才是!……稳婆的手很重,刚揉搓了几下,许淼淼就后悔了。她抓住了稳婆的手:“不行,这样孩子会受伤的!"稳婆有些为难地看了轩辕泽一眼。轩辕泽保持了沉默。稳婆就避开了许淼淼的目光,低头使劲地揉搓她的肚子。许淼淼心中一颤,抬头望向轩辕泽。他下颌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缝,目光如眺望般的愣愣地直视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许淼淼不由紧紧地抓住了轩辕泽的手。,他的手,指节分明,宽厚而温暖,此时却如秋风中的落叶,止不住地哆嗦着。“阿泽!”

她失声痛哭起来。轩辕泽身子一震,回过神来。他搂着她,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柔声地安慰着她:“你别哭,等会没丵力气了!孩子生不下来,你也会很凶险的!"用剪子,孩子会没有任何风险地生下来。用这种方法,孩子有可能夭折,大人也会因为力竭而亡。两相比较,前者才是明智之选。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了解轩辕泽的用心。他这样做,不过是想保住她而已!她是孩子的母亲,他是孩子的父亲。做出这样的取舍,她悲痛欲绝,他何尝不痛苦万分。“阿泽!”

她含泪望着他,“我要吃东西!"轩辕泽愣住。许淼淼已道:“吃了东西,才有力气。”

……太后跪在大红底云龙捧寿的跪垫,恭恭敬敬地给轩辕氏的列祖列宗上香、磕头。菀扇上前扶了太夫人。“那边情况怎样?”

太后站定。菀扇不敢说实话,小声道“太医用了催产汤药。”

太后心里却明镜似的,如果催产汤药有效,孩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生下来了。太医的手段她也知道。催产汤药无用,只能用虎狼之药……是大人活下来,还是孩子活下来,就看天意了!“吃东西?”

轩辕泽又惊又喜。他最怕的是许淼淼不配合。忙道“想吃什么,朕让万妈妈帮你准备!”

“什么都可以!”

这个时候哪里还知道饿。只不过担心到时候自己没有了力气。许淼淼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被这样折腾一番,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惜况。但事已至此,三心二意,只让会她和孩子都陷入困境……只能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主动调整姿态,方便稳婆用力……心却如刀割般地痛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乱涌。稳婆看着松了口气,忙道“给娘娘含片人参吧,提提精神就行。要不喝些红糖水也行。”

人参自然更好,可人参补强不补弱。轩辕泽吩咐茗瑶:“你去问太医,夫人这样能不能含人参!”

茗瑶很快折了回来:“太医说含参片更好一些。”

这些东西早就备好了的。赶过来的田妈妈忙拿了参片给许淼淼含。另一个稳婆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个过来帮忙,一个观察着许淼淼的反应。屋子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婆子们开始上灯。许淼淼无力地瘫在轩辕泽的怀里,大口地喘着气。两个帮着揉搓的稳婆也大汗淋漓。轩辕泽接过琥珀手中的帕子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她好生生一个大人都精疲力竭了,何况是个未出生的孩子。“这样下去不行”许淼淼强忍着泪水,“让太医给我用汤药,我怕等会没力气了”人参都没办法,再用,只能是虎狼之药。“你闭上眼睛歇会!”

他把帕子递给琥珀,握了许淼淼的手,“实在不行了我们再用汤药。“我现在感觉就不行了……”许淼淼喃喃地道,耳边突然传来稳婆的惊呼:“皇上娘娘,宫口开了。”

许淼淼和轩辕泽闻言都精神一振。许淼淼更是支肘要坐起来,急得那稳婆忙将许淼淼按了下去“快躺好,快躺好。”

其他几个稳婆也围了过来。这个在架子床上悬了白绫好让许淼淼有个借力的地方,那个帮着在许淼淼身下垫了干净的棉布,还有的拿了厚厚的迎枕放在许淼淼的背后,轩辕泽坐在那里倒显得有些碍手碍脚起来。轩辕泽干脆把地方让了出来。田妈妈趁机就坐在了床边,先是塞了片人参给许淼淼,然后开始告诉她怎样用力。接下来,相比之前的折腾顺利的让人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一柱香的功夫,稳婆就看见了孩子的头,中途除了孩子的肩膀被卡了一下,没再出现任何的异样情况。随著一声“生了、生了”的欢呼声许淼淼只觉得身子一轻。她还记得剪脐带的事,急着提醒茗瑶:“剪刀、剪刀……”茗瑶慌慌张张地去拿了剪刀。稳婆哪里敢拒绝,接过剪刀剪了脐带,提了孩子的脚朝着屁股就是一掌。待听到孩子宏亮的哭声时,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抱着身上还沾着秽物的孩子给轩辕泽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皇子是个男丁!”

轩辕泽望着脏兮兮、哭得正欢的小家伙百感交集。由伸手摸了摸他湿露露却乌黑浓密的头发,转身对许淼淼道:“是个男孩子!”

许淼淼好像跑完了一场超过自己承受能力的步,虽然全身都像散了架般,动下手指都觉累,可精神却很亢奋。闻言伸出手臂:“给我看看!”

“娘娘别动!”

照顾她的稳婆却笑道“胎盘还没有出来。”

轩辕泽听着心里一紧忙道:“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

稳婆说着笑道“已经落下来了。”

这也算是母子平安吧,轩辕泽露出输悦的笑容。屋子里一改刚才的沉闷,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喜气洋洋的。自有小丫鬟跑着去给太后、淑妃等人报信。万妈妈和茗瑶则帮十一娘收拾。田妈妈和稳婆抱着孩子到一旁去请洗。许淼淼很疲惫,却安不下心来。问田妈妈:“说肩膀卡了一下,你看看他的手能不能动?”

又问,“他有没有其他什么毛病?”

然后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支肘就要坐起来,“他怎么不哭了?”

轩辕泽见她脸色苍白,神色倦怠,按了她的肩:“你顾着自己就行了!孩子那边有田妈妈呢!”

田妈妈听了忙笑道:“娘娘放心,小皇子好得很。知道我们在给他洗澡,哭也不哭了,张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看呢!”

说着,啧啧道,“小少爷长得可真漂亮!这头发,乌油油的,眼睛,亮晶晶的,皮肤、红红的——生下来皮肤白的,越长就越黑;生下来皮肤红,就会越长越白。”

说着,瞥了轩辕泽一眼,“我看这五官像皇上,这头发、皮肤却随娘娘。别一个稳婆也直点头:“我看也是。我接生过这么多次,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谁家的孩子一生下来就睁眼的。这孩子,精神头可真足,和皇上一样,是人中龙凤。”

虽然是恭雄的话,可知道孩子身体好,许淼淼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来,在温热的帕子擦拭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过来,已是半夜。远处传来隐隐的更鼓声,昏黄的灯光中,身材欣长的轩辕泽抱着孩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还不时停下来笑着端详一下襁褓中的孩许淼淼看着心里暖暖的,嘴角弯成了一个愉悦的孤度,轻轻地喊了声“皇上”,道:“屋里服侍的人呢?”

“你醒了!”

听到动静,轩辕泽抱着孩子笑着坐到了床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他这么一说,许淼淼还真感觉有点饿了,但大红底绣着福禄寿三星翁牵梅花鹿的包被就在眼前,她一心只想看看孩子,支肘就坐了起来:“给我看看!”

身体麻麻的,感觉很吃力。“你快躺下!”

轩辕泽忙道,“太医说,你身子骨本来就弱,这次又受了这样的折腾,没有两、三个月的精心调理,休想恢复元气。”

一面说,一面将孩子抱到了她的面前。孩子睡得正香,神态很恬静。小脸红红的,五官还没有长开,但鼻子高挺,看得出来,像徐轩辕泽,头发乌黑,应了田妈妈那句话“乌油油”的话。就是这个小家伙,把自己折腾得够呛!许淼淼想着,没有一点点的不快,只觉得甜滋滋的。她不由俯身,小心翼翼地用鼻尖碰了碰他的面颊。突然被人打扰了睡眠,虽然是自己的母亲,但孩子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皱了皱小鼻子,然后不满地嘟了嘟小嘴,头在包被上蹭了蹭,又沉沉睡去。许淼淼心里柔柔的,能滴得出水来。“很有趣吧?”

轩辕泽望着眼角眉梢温柔如水的许淼淼,笑道,“他刚才还朝着我吐了个泡泡。”

说着,指了孩子的右嘴角,“就在这里,小小的,米粒大小。”

小婴儿通常吃了奶或走喝了水以后,唇边有残留的奶水才会吐泡泡。许淼淼忙道:“他吃了东西没有?”

孩子出生之前她看了几个乳娘,但因为初乳最好,所以想找个和她产期最接近的,就没有定下来。“没有!”

轩辕泽有些担心的样子.“他一直在睡。前头找的三个乳娘都试着给他喂奶,他都不肯吃。田妈妈说,可能还不饿。就喂了点水给他喝,倒一股脑的全喝了。朕看,说不定他是不喜欢这几个乳娘,朕已经吩咐下去了,明天一早就从奶子府里找几个来再试试。”

又道,“你躺下吧!稳婆说你身上有伤,让你别乱动的!”

他这么一说,许淼淼又想起屋里服侍的人来。轩辕泽笑道:“朕见你屋里平时值夜的宫女都睡在外间。朕怕她们吵着你,让她们在外面守着。”

许淼淼这才想起来,刚才轩辕泽的脚步异常的轻盈,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思忖间,轩辕泽已经声叫着“茗瑶”,道:“修容醒了!”

然后又和许淼淼说话,“母后、纯儿还有你母亲和弟弟都来看过你,见你睡着,就没吵醒你。说明天一早再来看你。”

“太后她们还好吗?”

许淼淼问。轩辕泽捣鼓着孩子胖嘟嘟的手臂,道:“母后昨夜一直守在这里,前日也一直在念佛经。听到你生了个皇子,高兴得合不拢嘴,还不想离开。菀扇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了。”

茗瑶端着小米山芋粥和田妈妈进来。田妈妈见轩辕泽还抱着孩子,笑道:“要是皇上不放心,奴婢帮着抱一会吧!你也好歇一歇。”

孩子还没有出生,屋里的宫女、婆子都已经选好了。她既不用给孩子哺乳,也不用亲自照顾孩子,想见的时候让乳娘抱过来就行了。其他公卿、富贵之家也是如此。她却想自己带孩子。这是两个观念的碰撞。每个人都有她认为舒服的生活方式,她无意改变什么,也不想让自己变成异类,只好曲线救国。借口没有合适的人选,没有把孩子屋里的管事妈妈定下来。寻思着到时候生了,暂时在自己屋里养些日子。如今没个老成的人在屋里看着,难怪轩辕泽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屋里的人。没想到轩辕泽会亲自带孩子。不是说父不抱子的吗?许淼淼有些内疚,不等轩辕泽回答,巳道:“皇上,您把孩子放在我床上吧!”

“没事,”轩辕泽道,“他还没把剑重。”

但想着母子连心,这孩子得来不易,自己都看着欢喜,更何况许淼淼。还是把孩子放在了许淼淼的枕边。茗瑶服侍许淼淼吃粥。因为刚生产完,身体正虚着,不能太油腻的东西。多用米酒、鲤鱼催奶。小米山芋粥清淡,补气血。看这吃食就知道,没人指望着她有乳。许淼淼想了想,道:“我想喝点鸡蛋米酒。”

轩辕泽朝田妈妈望去,示意她去端米酒来。田妈妈忙道:“那是燥热之物。太医说了,您体寒。要是实在想吃,等过几天,您身上干净了,我做给您吃。”

她是和万妈妈都是有经验的老人,太后专程差了来照顾许淼淼的,自然最有发言权。轩辕泽就笑着问许淼淼:“你还想吃什么?”

意思是让她换别的东西吃。许淼淼只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没什么想吃的了!”

晚上田妈妈和孩子屋里的茗瑶和扶桑屋里服侍,轩辕泽歇在了御书房。望着熟睡的孩子,许淼淼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没什么奶水,却还是不死心地试着给孩子喂奶。孩子却侧了头去睡,根本不理她。许淼淼心中暗着急,却也没有办法。思忖着是不是难产,身体太虚,所以没有奶水;或者是没及时催奶,耽搁了时间……太后那里,叫了邺纯仁做伴。“…还好是有惊无险,把哀家吓了一身冷汗。”

邺纯仁帮太后掖了被角:“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皇上当年几次征战全身而退,是个有后福的人。您不必担心!”

太后“嗯”了一声,道:“你不知道。哀家当时想,要是淼淼有个三长两短的,皇上岂不要背上个克妻的名声?当时真是为他心痛啊!”

“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邺纯仁拉了太夫人手,“您且放宽了心,好好保重身体,还要看着重孙出世呢?”

太后就想到了刚添的孙子。她脸上平添了几人分笑意:“你瞧他,不早不晚,选在了十月初十落地。头发又黑又浓,额头宽宽的,鼻梁高高的,哀家看.以后也是个有福的。”

太后想着那个刚出生就睁开了眼睛的小家伙,嘴角也翘了起来:“他要不是个有福的,怎么会托身皇室里!”

古时候的人觉得生辰八字和自已的命运息息相关,昭示着自己的一切,轻易不让人知道。许淼淼生产后两个时辰后,才放出消息说孩子生下来了。而各个宫里但凡是有心思的人,已经开始在想准备什么礼物送去才好了。第二天,茗瑶奉命给宫里的各位妃嫔送红蛋,轩辕泽一下了早朝就守在床头和许淼淼商量着孩子的名字:“先前也准备了一些,女孩子的多,男孩子的少,朕昨天又梳理了一下。你看看取哪个字好?”

轩辕泽递给她一张白色笺纸,上面写着“诚”、“谨”、“谦”、“谅”……一口气写了十几个。他还在一旁解释:“诚,诚者自成也;谨,谨身节用,以养父母;谦,谦谦君子,用涉大川;谅,众信曰谅……”然后道,“朕觉得‘谦’字好。以谦逊温和之姿行事,才能海纳百川.胸怀山川……”但还可以解释为国君奉行谦逊的政策,才能在威加四海,才能使邦国前来归附臣服。许淼淼笑道:“还是叫‘谨’吧!百善孝为先。希望他以后是个孝顺的孩子。”

轩辕泽立刻明白过来。他微微有些不自在。许淼淼握了他的手:“我希望他能在我身边长大,以后,也能承欢膝下。”

语气十分的真诚。轩辕泽反握了许淼淼的手,半晌没有说话。睡在许淼淼身边的孩子大哭了起来。许淼淼慌手慌脚地抱了孩子:“从昨天到现在,什么也没有吃?”

听到动静的万妈妈已小跑了进来。“我来,我来!”

她笑盈盈地去抱孩子,“怕是饿了,我抱去给乳娘们喂喂。”

许淼淼却道:“你让乳娘进来吧!”

到底为什么哭,她看着,心里也踏实点。一面说,一边轻轻地拍着孩子。万妈妈忙去叫乳娘。徐令宜高声喊了扶桑:“奶子府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扶桑隔着窗棂答道:“天刚亮就送五个乳娘过来,正在外院侯着。”

“把她们都叫进来!”

扶桑应喏而去。孩子哭得更大声了,许淼淼焦急地坐了起来。“朕来!”

轩辕泽忙在她身后垫了个迎枕,把孩子抱在了怀里。许淼淼倚了迎枕,轩辕泽抱了孩子,一面走,一面轻轻地拍着。孩子却依旧哭个不休。他声音宏响,哭得伤心,在这安静的空间就有了几份惊心动魄。不过几息的功夫,许淼淼已觉度日如年。轩辕泽眉宇间更是有了几份焦虑。一旁的小宫女度欲言又止,被茗瑶看了个分明。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耳语道:“怎么了?”

小宫女怯生生地道:“会不会是撒了尿?”

茗瑶怔了怔,想着给许淼淼挑丫鬟时,全选的是那些年纪在十三、四岁,曾在家里带过弟弟妹妹的,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想了想,上前悄声道:“小姐,红纹说,小皇子会不会是撒了尿?”

许淼淼此刻只求孩子不再哭了,忙喊了轩辕泽:“……抱过来看看!”

轩辕泽也听到了茗瑶的话,将孩子放在了床上。两人有些笨拙地解了包被。果然是尿了。解了包被,孩子就不哭了,睁了两只乌黑的眼睛,小腿乱蹬。轩辕泽望着那双比花生大不了多少的小脚,有些手足无措。问许淼淼:“怎么办?”

能找到孩子哭的原因,全因有红纹的建议。许淼淼朝红纹望去。红纹急步上前,战战战兢兢地道:“万妈妈说,要洗一洗,然后换了干净的尿片,重新包上。”

话音未落,万妈妈走了进来,看着不由“哎呀”一声——不过转身去吩咐了宫女一声,回来就全变了。她忙把孩子抱在怀里,将小包被掩得实实的:“小心着了凉,那可就麻烦了。”

许淼淼解释道:“他尿了尿!”

万妈妈已经看见了。笑道:“我这就帮小皇子换个尿布。”

那边红纹早已拿了干净的尿布出来,又喊了外面的宫女打了热水进来,和万妈妈一起帮孩子换尿布。轩辕泽道:“这样不行,得快点把奶娘和屋里管事的妈妈定下来才好。”

万妈妈听着心中一动,正思忖给十一娘推荐个人,就听见十一娘道:“你看扶桑如何?她有经验,做事我也放心。”

轩辕泽觉得可以,点了点头,“要不,先把乳娘的人也选定下来再说?反正孩子还小,天气也还冷,朕想让他暂时就住在正屋的暖阁。淼淼,你觉得如何?”

许淼淼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那就先把乳娘的人选定下来。”

又笑道,“吃饭是大事!”

轩辕泽听着笑起来。万妈妈把孩子重新包好,抱了过来。轩辕泽见他又瞅着了,不由笑道:“可真是娇气。一点委屈也受不了!”

眼睛盯着许淼淼看。许淼淼脸色一红,娇嗔道:“他尿湿了,不舒服,自然就要哭了!”

轩辕泽只是笑,许淼淼的脸更红了。正好扶桑领了奶子府的乳娘来,有小宫女领了先前三个乳娘过来了,轩辕泽这才敛了笑容,道:“朕去趟母后那里。先把孩子的名字定下来。再和她老人家商量商量洗三礼的事。你正坐着月子。”

选乳娘毕竟是女人的事,轩辕泽自然不好插手。许淼淼点头,待轩辕泽走后,让万妈妈把几个乳娘叫了进来。八个乳娘一字,环肥燕瘦,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二十一、二的年纪,五官端正,皮肤白皙,胸脯鼓鼓的。许淼淼问了她们几句话,选了两个口齿伶俐、产期和自己比较接近的,让她们试着给孩子喂奶。孩子只顾着睡,好不容易弄醒了,不满地大哭。其中一个姓顾的乳娘就笑道:“娘娘,小皇子正想睡,被弄醒了,自然要发脾气。他要是饿了,自然会醒的。等小皇子醒了再喂奶也不迟啊!”

许淼淼急道:“你不知道,他已经有一天没吃东西了,就喝了两口水。”

顾乳娘就笑道:“可能是刚生下来,胃口还没有开,娘娘不如请太医开两剂调脾胃的汤药。许淼淼见她说话行事很有主见,对孩子的事好像也比较在行,不由多看了两眼。顾乳娘穿了件视蓝色粗布小袄,黑色八幅湘裙,裙子有点短,露出了黑色的布鞋和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白布袜子。许淼淼暗暗点头。有小宫女进来禀道:“娘娘,宁太医来了。”

许淼淼让万妈妈先把孩子抱出去给太医看看。但万妈妈很快就折了回来:“宁太医说,太医院的吴大人擅长看小儿疑难杂症。”

许淼淼为之气结,让茗瑶速速去请吴夫夫,只留了田妈妈在一旁服侍,然后放了帐子,在手腕上搭了帕子请太夫诊了脉,开了药方。田妈妈服侍许淼淼用了药。。邺纯仁搀着太后也来了。孩子刚哭过,正醒着,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清澈得能映出人的倒影。太后看着不知道有多喜欢,道:“刚才皇上去哀家那里,说给孩子取名叫‘谨’?”

许淼淼笑道应“是”:“皇上和臣妾都觉得这名字好!”

邺纯仁看着就淡淡地笑了笑。太后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笑呵呵地冲着孩子道:“那我们以后就叫‘谨哥儿’,你说好不好?”

孩子张着粉红的小嘴就打了个哈欠,然后闭眼睛,睡觉去了。太后看着心都软了,对许淼淼道:“要是你照看不过来,就抱到哀家那里去。”

吓了许淼淼一身冷汗,忙道:“您年轻大了,孩子太小,不免有些吵吵闹闹的。等大些了再去也不迟。”

然后忙转移了话题:“听说太后前夜一宿没睡,太后千万要保住自己的身子。”

“哀家不碍事,倒是你,身子好一些了吗?这一次可真是把哀家吓了个够呛。”

邺纯仁也是笑笑,“太后知道你平安生了个皇子,高兴地嘴巴都合不上了呢。”

说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太后笑着点了点头。问起孩子的情况来。知道他因为撒了尿大哭了一场,就笑着对邺纯仁道:“你看这孩子,多聪明!”

知道谨哥儿还没有吃奶,跟看着起急来,“得找个太医来者看才在?”

“已经差人去请太医院的吴太医了!”

说着,外面通报说是许氏带着许韵过来了。太后连忙让他们进来,许氏和许韵行了礼,太后便招呼他们到许淼淼近前。许淼淼看许韵穿了件大红刻丝五幅捧云团花的鹤氅,白绫裤子,胸前挂赤金坠万事如意金锁的项圈,粉妆玉琢,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像观世音面前的金童般可爱。他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太后怀里谨哥儿,见众人都在说话,悄悄伸了白嫩嫩的指头,轻轻地戳了戳谨哥儿的脸。谨哥儿嘴角翕了翕,继续睡。许韵觉得有趣,又戳了戳谨哥儿的脸。谨哥儿皱了鼻子,好一会才舒展开来。许韵更觉得有趣,连着戳了谨哥儿两下,谨哥儿“哇”地一下哭了起来,反把许韵吓得呆在那里。太后忙哄着谨哥儿:“没事,没事,逗你玩呢!”

许氏的面色有些严肃起来,把许韵吓得往后一退。许韵还是个孩子,许淼淼怎么会为这个生气。可看着谨哥儿哭,她还是觉得心痛。“娘,没事。”

许淼淼开口说着,招呼许韵到自己身边来:“听说父亲让你上学堂了,怎么韵弟,你课业还好吗?”

许韵见到她笑着对自己,也放宽心了些,“大姐,韵弟的功课很好。夫子还说韵弟是状元之才。”

这话说得甜糯,众人都笑了。许韵忽然收起笑,认真地做大人的样子一拜,“韵弟恭贺大姐。”

许淼淼一愣,反倒是大笑起来,太后连连道:“好,好,是个状元之才。”

许氏安静地看着许淼淼,用力自持才把眼泪逼回去。许淼淼抬头看到她的眼神,冲着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许氏看到眼角都有些湿润了,忙用绢子抹去了。“那彭医婆不是说了吗,她不会接生。太后娘娘让她来.全因她会看小几之病。”

她上前搀了许淼淼往床边去.“既是太后请进宫里的,肯定有几分见识.要不然,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也容不得她。您不如让她来看看。要是说的有道理.我们照着行事就是。要是说的没道理我们全当是请了郎中来问了诊的。”

许淼淼望着大哭不止的儿子.又想着轩辕泽那边就算是一切顺利.等吴太医来,也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这样哭上两个时辰不成?这样一想,不再犹豫:“让她来看看!”

红纹听着,没待人吩咐,就跑了出去。万妈妈松了口气,抱过啼哭不止的谨哥儿,耐心地哄了起来。许淼淼感觉下身有些痛,由着茗瑶服侍上床歇了。没半盏茶的功夫,彭医婆就来了。她这次穿了件真紫色的褙子.看上去依旧带着点奇异。万妈妈把孩子抱给她看。她在路上已经问明了叫她来的原因,进屋就给谨哥儿把脉。孩子的手臂小.彭医婆的指头粗.许淼淼见她根本没有搭在寸关尺脉上.心里就有了几份不满,又见她眼睛乱转,不像专心诊脉的样子.正怀疑她是否真的能诊出脉象来.她已经得出了结论:“小皇子这是生产的时候呛了东西在喉咙里。我有祖传的回春丹,小皇子吃上三粒就没事了。”

说着.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三粒鹌鹑蛋大小的蜡丸来,“化成水.分三次喝下就成了。”

如果是平时,许淼淼打发几两银子就让她走了,可这一次.她不由气恨难平。你想骗银子也要看场合。竟然还拿了药丸给孩子吃。要是吃出个什么毛病来到时候怎么办?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她脸色沉了下去.也不让人接蜡丸,道:“浮脉如木之漂于水面洪脉如洪水般波涛汹涌:虚脉浮而无力,且大且迟。不知道我们谨哥儿脉象如何?”

彭医婆愣住。她没有想到会遇到个懂医理的。伸出去的手缩回来也不是,继续那样伸着也不是,脸色涨得通红。许淼淼越发肯定这个彭医婆是个浪得虚名之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医婆,表情如冰似霜。一时间,屋里的人都屏气敛息地望着她们,只有谨哥儿,依旧放声大哭,又因大家都静下来,哭声比刚才显得更宏亮,显得更为悲切。许淼淼的心被揪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严峻起来。屋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彭医婆就想到了产室时轩辕泽那杀气腾腾的目光,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后悔自己不应该贪图赏赐跟着稳婆留了下来,又想到那些已被她装到包袱里的丰厚赏赐——难道入宝山空手而归不成?念头一起,她不由硬了头皮道:“小皇子的脉象很好……没什么不安的……平稳又有力……”许淼淼听她犹在那里强辩,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茗瑶,”她不紧不慢地打断了彭医婆的话,“你去书房拿了本宫的名帖,差人把人送到内务府去。然后跟内务府总管说一声,让他们好歹给本宫个交待。”

彭医婆听着心里一颤。宫里的人要住死里处置宫女的时候,怜悯眼前的人就要死了,有些事也就不计较了,就会用这种口气说话。她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床前。“娘娘,娘娘,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彭医婆一心想着要打动许淼淼,眨巴着眼睛,眼泪就落了下来,“我们彭家的回春丹,是祖传的秘方。传儿不传女,传媳不传婿。不管是什么病,只要三粒就行。如果吃不好,再多吃几粒也一样不好。”

许淼淼错愕。彭医婆一着,哭得更大声了:“娘娘,我真的没有骗您。当初儒音帝姬腹泻,太医院的太医看了大半个月也没有看好。就是靠这三粒回春丹救的性命。后来远郡侯家的小郡主停痰不出,也是靠我的三粒回春丹。”

"她这一说,许淼淼反而有些相信了。彭医婆原在乡间给人算命卜卦兼着小儿杂症,最会察颜观色,见许淼淼脸色微缓,立刻道:“我从前见过和小皇子一样的病症,这才敢拿了药丸出来。要等会小皇子服了药丸还不见好,您再把我送到内务府,我哆嗦一下就是个小人。”

许淼淼望看着哭得已经有点声嘶力竭的谨哥儿,想到民间藏龙卧虎,中药性多半温和,心一横,道:“是每粒分三次喝下,还是共分三次喝下!”

彭医婆大喜。屋里的气氛却不见轻松。“每粒分三次喝下去!”

彭医婆生怕许淼淼反悔似的,殷勤地道,“我这就去帮小皇子弄药。”

许淼淼点了点头,红纹立刻奉了热水上来。化了药丸,彭医婆捏了谨哥儿的下颌灌药。谨哥儿哭丧着脸,却偏偏不能动弹,小小身子在包被里扭来扭去,又被裹得严密,看着就让人难受。许淼淼不停地在一旁嘱咐彭医婆:“你轻点,你轻点!”

灌进去的汤药一滴也没有撒出来,孩子也没有被呛到。"许淼淼心里就有了几份期待。酒盏大小的一杯汤药灌完了,彭医婆就斜抱着孩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这是做什么呢?”

许淼淼紧张地问。彭医婆道:“得把他喉咙里呛的东西吐出来才行。”

正说着,谨哥儿打了个隔,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褐色的汤药。屋里的人大惊失色,彭医婆却欣喜若枉:“好了,好了,有效。”

原来彭医婆也是在撞运气!念头在万妈妈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已来不及细想,忙叫小宫女去打水进来给谨哥儿换洗。半个时辰之后,谨哥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奶。大家齐齐松了口气。许淼淼忙吩咐茗瑶:“到外院去跟扶桑说一声,派个宫人守在宫门口,皇上一出来,就跟皇上说一声,免得皇上担心。”

茗瑶应声而去,许淼淼这才发现自已的额头有汗。她抱着吃饱了沉沉睡去的儿子,长长地吁了口气。笑着吩咐万妈妈:“去跟扶桑说一声,就留了顾氏吧!”

顾氏是从奶子府里出来的,既然要用,应该还有手续要办。掩了衣襟的顾氏忙跪下来叩谢。万妈妈笑着应喏,带着顾氏下去,谨哥儿屋里的另一个宫女给她讲府里的规矩,安排她歇息的地方。差了人去太后那里回音,另找人去传膳。第二天,许淼淼生产的时候,茗瑶在屋里,扶桑在屋外,两个人跟着熬了两天两夜,天快亮的时候才去歇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又来了。万妈妈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怎么也不多歇会?”

扶桑惦记着谨哥儿:“小皇子开始吃东西了没有?”

万妈妈把刚才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顺便夸了夸自己在这件事中起的作用。两人听了前面露喜色,说了几句“还好有万妈妈守在身边”的话,和万妈妈一前一后进了耳房。许淼淼眉目含笑地靠在床头的大迎枕上,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眉宇间都是温和神态。看见茗瑶几个进来,也有些意外,“这么早就过来了。”

想着时间不早了,关心地道:“你们用过午膳没有?”

两人给许淼淼行了礼。“用过午膳了。”

然后异口同声地问起谨哥儿,“听说小皇子开始吃奶了?”

许淼淼点头,笑道:“总算守得青天见明月了。”

是她真实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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