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嬉笑着观赏着林为安隐忍怒气的倪晴，突然一怔，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他，他有她看过的最好看的侧脸，以及最凉薄的嘴唇。“一个在北城声名狼藉，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的女人，我凭什么要尊重她？周承安，我看你是脑子出了问题，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做的那些龌龊事。”

这话倪晴怎么都听不下去了：“我做哪门子龌龊事了？就你林大小姐高贵，别人挣得钱都是龌龊钱？”

“你做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为安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甩手给她一个耳光。倪晴冷下脸，转头对周承安说：“你带我来就是为了受这气？”

周承安揽住倪晴的腰，携着她从林为安身边经过，林为安的眼里渐渐升起雾气，可还是死死咬紧了牙关，一片泪眼摩挲之中，她看到了远处不知已经围观了多久的袁艾迪。多年以前，他们始于爱情，多年之后，他们止于误会。周承安不喜欢热闹，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落座，倪晴的目光也从林为安身上收了回来，揶揄他：“你不怕林耀波迁怒于你？毕竟你可是他看中了的最佳女婿人选。”

“你知道的可真多。”

“我还知道你十几岁的时候被林耀波收养，后被送到纽约求学，你有今天的成就全仰仗于当年林耀波的心善，按道理，他肯把宝贝女儿嫁给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可你现在反倒像是十分不领情，你也不怕别人说你忘恩负义？”

倪晴饶有兴致地望着周承安，周承安此人极为清冷，脸上永远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连情绪都僵硬的只有那么一两种，她认识他这些日子，甚少在他身上看到喜怒哀乐，可但凡是人，都有肉身，总会悲喜吧？可这个人偏偏没有！“四年前你家道中落，无依无靠，难道还不明白，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一个人只要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给予馈赠，必有企图。”

倪晴看不清周承安眼里的深沉，她凑过去与他直视，可一眼望进去，她像是跌入深渊一般，两个人近在咫尺，心却遥不可及，这样的周承安忽然让倪晴感到隐隐不安。“所以……林耀波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呢？从一个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孩子那里得到什么？”

周承安抿着嘴，扬着淡漠的笑，再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结束后倪晴在电梯口等周承安，没想到先等来了林耀波。林耀波屏退了身边人，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他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客气，直截了当地对她说：“周承安是我看中的人，我女儿为安也十分喜欢他，我希望你能离开他。”

倪晴无辜地瞪着眼睛：“可是我们并没有在一起啊，何来离开一说。”

林耀波收起慈祥的笑容后，身上有种令人畏惧的威严与压迫：“倪晴，过去几年你的生活天翻地覆一片狼藉，周承安他是个危险的人，你们不适合在一起。”

“林伯伯什么时候也干起了算命的勾当？是从生辰八字还是从手相面相看出我们不合适的？是我克他还是他克我？”

很少会有后辈敢这么跟林耀波说话，倪晴属于例外。倪家还没倒台的时候，倪晴还是个乖巧的孩子，倪家一倒，她性情大变，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张扬跋扈，桀骜不羁，也变得……目无尊长。两个人的余光皆瞟到远处而来的周承安，恰巧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了这一层，林耀波擦过倪晴进了电梯。可倪晴的心跳徒然加速，再也无法平息。林耀波临走前的一句话如一颗炸弹，狠狠扎进她心里。“倪晴，你知道医生可以救死扶伤，那你知不知道医生同样可以杀人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