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晴呆呆地看着周承安由远及近，这个男人，身上像是自带光芒，所到之处总能引起注目，这个有些洁癖，讨厌麻烦，甚至为了避开交际干脆不与陌生人接触的男人，最初的最初，像是一道光照进倪晴的心里。她一直莫名却又笃定地认为，他就是十四年前，她在布拉格认得的那个华裔小哥哥。车子停在倪晴的住处楼下，可倪晴迟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她一路都在思考林耀波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他想暗示些什么？还是单纯的只是为了挑拨她和周承安的关系？路灯打在车身上，已过凌晨的街道寂静无声，孤单的只留下一道车子的剪影。倪晴忽然问他：“周承安，你们当医生的，选择这个行业的时候是不是还会起誓什么的？我看电影里经常演呀，比如为人民服务什么的。”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

“对对，就是这种，你当初入行的时候也宣誓了吗？”

“我是在美国读的医学院，当然没有这样宣誓过，不过意思都差不多。”

“那……你入行到现在，有违背过自己的誓言吗？”

周承安的手依然握着方向盘，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倪晴有时候会想，这么好看的一双手，拿着手术刀该有多性感啊，可惜他是个精神病医生……他的目光如炬，在昏暗的车厢内像一把刀抵在倪晴的颈脖间，她紧张地几乎快要无法呼吸，一边懊恼自己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一边又无比渴望得到否定的答案，其实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林耀波就已经成功了。“倪晴，现在这种物欲横飞的世界，谁还在乎誓言？”

誓言只是十七八岁的我们因为不自信衍生出来的产物而已。莫北韩双手抄着兜，靠在宋美妍病房门口很久，护士们来来回回看他一动不动倚在那里，多少有些奇怪，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自从几天前院里出了事后，这位年轻的警官就被准许可以自由出入这里，直到案件水落石出为止。可几天过去了，好像并没有实质进展。沉稳的脚步声猝然响起，原本低着头的年轻警官蓦地抬头，眸子不由眯了眯，待周承安走近，他直起身子拦住对方的去路，视线朝病房里努了努，说道：“周医生，我想和你谈谈这位病人。”

周承安的目光从他身边略过，直截了当地拒绝：“抱歉，我在工作。”

莫北韩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周承安正要进门，立刻动身挡住了他的去路：“周医生，我想大家都希望能够尽快破案摆平此事，我希望你能配合。”

“莫警官，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下一秒必须要进手术室为患者开刀否则患者性命难保的医生，你还会这么拦着吗？”

周承安的眼里毫无波澜，甚至他说话的语气还带着隐隐的戏谑，可莫北韩的脚步仍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两个男人四目相对，气氛诡异而跋扈，末了，莫北韩才侧身让开，最终妥协。“那么，周医生午休的时间，我们在研究所外的咖啡馆见。”

周承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