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萨爽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歪过头对祁嘉述小声说：“恭喜你啊。”
祁嘉述摘下一边的口罩，薄薄的嘴唇动了两下：“谢谢你帮我勾重点。”
萨爽眼睛缓缓睁大，看着祁嘉述的侧脸，心里涌出无限欣喜。这么说，祁嘉述能考第一名也有她的功劳了？那她岂不是功德无量？萨爽的表情变得有些小得意，豪气万分地摆了摆手：“小意思，小意思，我向来做好事不留名。”
下课后，秦争鸣去教室后面贴成绩单，一大群人像苍蝇一样跟在她身后，把成绩单围了个水泄不通。萨爽没着急上前去看，待人群渐渐散开，才装作毫不在意地溜达到成绩单前面，从中间开始找自己的名字。找啊找，找啊找，半天都没找到自己名字。萨爽加快扫描速度，最后在倒数第一名的前面看到了自己名字。她考了倒数第二。萨爽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开始挨着看自己各门课的分数，发现化学那一栏居然是零分。怎么会是零分？明明做了一道选择题！她又挨着往上看大家的分数，发现全班只有她一个人化学是零分，个位数的分数也只有她一个人，就连倒数第一都考了十三分。萨爽的心情彻底灰暗，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方阔好死不活地转过身来问她：“怎么样啊？你考了多少名？”
萨爽使劲瞪了他一眼，把胳膊往桌上一放，脸埋进了胳膊里。方阔又问：“那我考了多少名？”
萨爽气得坐起身来：“我怎么知道你考了多少名，你自己不会看？！”
方阔不知道她为啥突然这么冲，纳闷地问：“刚才你不是去看成绩去了吗？”
“我只看我自己的！又没看你的！”
萨爽重新把脸埋进胳膊。方阔斜了她一眼：“不看就不看呗，我自己去看。”
说完迈着长腿懒洋洋地走到成绩单前面，从下往上倒着找，还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就先看到了萨爽的名字。方阔一下惊讶了，萨爽居然比他考得还烂！他往上看了看，发现自己考了第四十名，心想还是个整十的数，挺不赖。他回到座位上，故意歪过身子，靠在萨爽桌子上逗她：“你怎么才考了倒数第二？再努努力，完全能考倒数第一啊。”
萨爽觉得如果此时自己已经进了棺材里，那方阔这句话能把她气得再活过来。她像掀棺材板一样猛地把方阔的胳膊掀到一边，破口大骂道：“滚！不知道老娘少考了一门？！”
方阔嘿嘿地笑起来：“知道知道，要是你考了化学，肯定是全校第一。”
萨爽气得伸脚猛踹了他一下：“滚！”
方阔弯腰拍了拍小腿上的土，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重新黏到萨爽桌上：“要不我不参加招飞了，看你这成绩，咱俩估计还能上一个大学呢。”
萨爽瞪着眼睛把桌子向后拖了一下：“哪凉快滚哪去！我要学习了！别打扰我！”
秦争鸣从教室外面进来，直接奔到萨爽座位上：“爽，教导主任找你，让你现在去他办公室。”
萨爽一脸懵逼：“啊？他找我干啥？”
“我也不知道。”
秦争鸣心里也在犯寻思，不知道教导主任为啥突然找萨爽。她又转头看向祁嘉述，“那个，祁嘉述，主任说，让你也去一趟。”
“哦。”
祁嘉述站起身来往外走。萨爽看他已经走了，也赶紧跟上去。方阔一脸不耐烦地说了句：“主任找他俩干什么，难不成他还想给他们俩指婚？”
秦争鸣拍了他肩膀一下：“别胡说八道。”
主任办公室里，萨爽站在祁嘉述边上，眉毛扭成奇奇怪怪的形状。不是已经宣布了凉亭是年久失修才塌的吗，怎么又把她找来了？难不成还要再向她取证？“萨爽是吧？”
教导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面，神情比升旗的时候要和蔼很多。萨爽点了点头：“是。”
教导主任很有内容地冲她笑了一下：“找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上周五下午，你是——怎么去的凉亭？”
最后一句话中间出现一个长长的停顿，就像意有所指一样。萨爽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原地咽了咽的口水，说：“走过去的。”
教导主任眉毛一跳，身子向后靠了一下，再次笑起来：“是我问法不对，我应该这么问，上周五下午，你为什么在本该考试的时间，出现在了小花园的凉亭里？”
萨爽抬起眼皮瞅了祁嘉述一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我那时候正考着试，突然感觉肚子疼，就去了厕所。在厕所里……我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就赶紧往外面跑……然后就跑到了小花园里，发现是凉亭塌了！”
教导主任：“只听到一声巨响吗？”
萨爽回想了一下，说：“不是，响了好几声，但其中有一声特别的响。”
主任看着她点了点头，笑容颇有深意：“那你跟同学们，也是这么说的吧？”
萨爽：“我还没跟同学们说。”
“很好。”
主任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如果有人找你问的话，你的回答要和刚才一致。因为，学校已经找你了解过情况，而你就是这么说的。”
萨爽忍不住又看了祁嘉述一眼，非常上道地点了点头：“好。”
主任看起来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往门口的方向摆了摆手：“行，那你就先回教室吧，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啊？”
萨爽下意识看了祁嘉述一眼，随后赶紧说了一句：“奥，好的。”
她磨磨蹭蹭地往外走，临出门口时，听到主任在后面说了一句：“嘉述，你的成绩我看了，完全能进冲刺班，你考虑一下转到一班吧，或者二班也行。”
萨爽一下顿住脚步，停在了办公室门口。“怎么？你还有事？”
主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萨爽回头干笑了一声：“没，没事，主任再见。”
她的视线在祁嘉述身上停了一秒，随后转身大步跑回教室。祁嘉述从主任办公室回来后，萨爽转头看了他好几次，每次都是干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第二节课是数学课，她一边听数学老师在上面说分数的事儿，一边在脑子里回放教导主任那句“你考虑一下转到一班吧”。回过神后，她发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这里，准确地说，是聚集在她这里再往左一点的地方。她拿笔捅了方阔的背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方阔转过头来，很不屑地看了祁嘉述一眼：“满分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书呆子一个。”
数学课代表开始满教室发卷子，萨爽眼看着自己的卷子落到桌面上，上面用红笔写着一个醒目的数字——74。下面还有俩横线。才七十四，连人家的一半都不到。萨爽动作很小地了了一眼祁嘉述的卷子，看到上面的一百五，撇了撇嘴，把自己的卷子胡乱塞进了桌洞里。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地说：“同学们，既然班里有同学能考到满分，就说明卷子本身没有问题，大家还是得下功夫啊！刚才那个祁……那同学叫什么来着？”
“祁嘉述。”
冯登捏着自己那张没及格的卷子挡住半边脸，怪声怪气地提醒了数学老师一下。数学老师一点头：“哎，对，就是这位祁嘉述同学，是哪个同学？举起手让老师看一下。”
萨爽露出看热闹的表情，心想老头要是知道祁嘉述就是上次那个二话不说踢凳子出教室的人，不知道得气成啥样。被他说“我教不了你这样的学生”的人，数学一下考了满分，也算是用事实证明了他确实教不了人家。萨爽转头看祁嘉述，发现这货居然像老师说的人不是他一样，稳稳地坐在座位上，两条胳膊哪一条也没举。她怀疑他走神了，赶紧小声冲他喊了一句：“喂！叫你呢！”
祁嘉述转过头来：“什么事？”
萨爽缩着头躲在方阔背后，伸手指了指讲台：“不是我叫你，是老师叫你呢！”
“我知道。”
祁嘉述语气很平淡，回过头继续看手里那本厚厚的题典。萨爽：“……”这家伙是不要命了吧？再牛逼也不能牛逼到把老师当空气吧？他这是想干吗？该不会是因为要转班，所以不鸟数学老师了吧？教室里安静了片刻，数学老师来回扫视了好几圈，发现一直没有人举手，纳闷地问：“怎么没人举手？难道我记错了？这个祁嘉述不是你们班的？”
班里同学闻言，全都看向一个方向。数学老师想起讲台上贴着座位表，低头把教材拿开，将老花镜往下扶了一下，开始认真找祁嘉述的名字。“哎，这不是有吗？我看看啊，南边最后一排……”数学老师抬起头来，重新把老花镜扶正，指了指祁嘉述：“后边那位同学，你不叫祁嘉述？”
祁嘉述站起身来：“是我。”
数学老师拿起教材“砰”地一声拍在讲桌上：“是你你刚才为什么不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