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爽跟其他队员在场上做热身训练,祁嘉述就戴着口罩和代晨在场边聊天。“待会儿练习赛按正式比赛来,九十分钟,”代晨用下巴指了指萨爽,“她能踢完全场吗?”
“她体力不错,”祁嘉述笑得有些神秘,“九十分钟不是问题。”
“这么有自信?”
代晨露出惊讶的表情。祁嘉述笑了笑,不打算解释。拉伸结束后,所有队员开始绕着球场跑圈,萨爽趁这个机会跑到场边把手机塞到祁嘉述手里:“帮我拿一下,要是有电话进来,说我在忙就行。”
“好。”
祁嘉述说。“对了,”萨爽正要归队,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回头叮嘱祁嘉述,“要是我爸打来的话,就别接了,也别挂,让它自动挂断就行。”
祁嘉述愣了愣,点头说:“好,知道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球队已经跑过去半圈了,萨爽没留在原地等球队跑过来,直接加速向前追上了前面的崔梦然。祁嘉述想到老萨,心情忽然变得很沉重。上次不欢而散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解开,尽管他已经想通了,可时间再也回不到那天了。他已经逃跑过,就无法再摘掉逃兵的帽子。“萨爽好像确实有点东西,”代晨摸着下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别人都已经累到需要调整呼吸节奏了,她还能不紧不慢地跟人聊天。”
祁嘉述抬头往操场看,萨爽跑在最前面,嘴巴开开合合,正跟旁边的崔梦然聊天,崔梦然只是点头,看起来没有余力答话。“她以前真没参加过比赛?”
代晨有些怀疑。“嗯,”祁嘉述看到萨爽这幅游刃有余的样子,心头的阴霾渐渐消散,“二中没有女子足球队,球赛组织不起来。”
正说着,萨爽的手机忽然响了,祁嘉述低头看了一眼,是方阔打来的电话。“要是有电话进来,说我在忙就行。”
祁嘉述接起来,还没开口,那头就已经抢先问道:“你怎么还没来,再有五分钟就开始排练了。”
“她在忙。”
祁嘉述说。那头沉默了一秒,声音忽然变大:“祁嘉述?萨爽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她在忙,让我帮她拿一下手机,顺便……帮她接电话。”
祁嘉述说。“她干什么去了?凭什么让你拿她手机,”方阔的声音听起来很烦躁,“你让她接电话!”
“我再说一遍,”祁嘉述语调平稳,“她在忙。”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方阔不依不饶地又打来几次,祁嘉述当没看见。代晨在一旁看着,八卦了一句:“萨爽男朋友?”
祁嘉述转头看他:“你觉得可能吗?”
代晨忍不住又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发现你不仅对萨爽自信,对自己更自信。挺好,这个自信的劲儿,我喜欢。”
“不要碰我,”祁嘉述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郑重警告道:“还有,不要跟萨爽搭讪,保持博士的基本素质。”
代晨看他这幅从小到大都很一致的拽劲,忍不住冲他扬了扬下巴:“我好歹也辅导过你写作业,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
“这件事你可以不提,”祁嘉述说,“大二的学生教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写作业还教错一道,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那是我没认真好不,”代晨边说边笑,“我当时是想着小学生的题不值得细看,所以没看清楚题目。”
“眼高手低,”祁嘉述说,“所以我妈要收你做研究生的时候,我曾想劝她再认真想想,但当时对管闲事的兴趣不够,错过了机会,后来她又收你做了博士,我不知道,也没来得及劝她。”
“那我还得谢你高抬贵手了,”代晨乐得不行,“幸亏你没吹耳边风,不然我上哪找这么好的老师。”
——班里人在讲台上密密麻麻站了四五排,讲桌被人搬到了教室最后面,前两排的桌子也往后移了一米,给指挥留出了充足的位置。劳琳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外套,很认真地挥着双条胳膊边指挥边领唱,讲台上的人嘴巴一开一合,发出的声音还没她一个人的声音大。方阔完全是应付差事的表情,只张嘴没声音,不一会儿就低头看一眼手机。早知道萨爽不来,他也不来了,这狗屁合唱有什么意思,唱得都是老掉渣的歌。排练了一会儿,劳琳放下胳膊:“大家休息一下吧,喝点水,待会儿咱们再继续练。”
方阔拿着手机走到教室外面,不厌其烦地又拨了萨爽的手机号。“草!”
半天没人接,方阔骂了一句。秦争鸣接水回来,看他脸色杀气腾腾,忍不住劝他:“别打了,爽不是正在忙吗。”
“她忙什么呢!”
方阔烦躁得想打人,“凭什么是祁嘉述这孙子帮她接电话,他们俩到底干什么去了。”
从祁嘉述在电话说萨爽在忙时,他心里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些电视剧里的情节。一般这种时候,女主角都是在洗澡。如果不是那边听起来乱哄哄的,不像是在房间里,他就要报警带着警察叔叔去抓人了。这大白天的,到底有什么事能忙到需要别人帮忙接电话!方阔越想越气,狠狠踹了一脚走廊的护栏。“骂人就骂人,别破坏公物,”秦争鸣说,“待会儿等爽不忙了会给你打电话的,到时候你再问她不就行了。”
方阔还是气得不行,恨不能立马全世界通缉这俩人,抓住就严惩不贷。重新开始排练后,方阔连嘴也懒得张了,歪歪扭扭地靠在黑板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时不时发过去一条言辞激烈的消息,那头始终一条也没回。劳琳忍了几分钟后,实在忍不下去了,把胳膊放下:“方阔,请你认真一点,合唱比赛需要大家一起努力,你一个人表现不好,会影响整体的效果。”
“那我退出行么?”
方阔依旧是混不吝的表情,懒洋洋的靠在黑板上。劳琳被他弄得下不来台,脸一下就红了,眼圈紧跟着也红了一圈,嘴唇嗫嚅着说:“胡老师已经说过了,合唱比赛每个人都要参加,你也是班里的……”“别一句一个胡老师,老胡说的话如果管用,今天就不会有人不来,”方阔盯着劳琳,“既然有人能不来,那我也能。”
方阔说完就要甩袖子走人,劳琳呆呆地看着他,眼泪刷地就下来了。